32、画卷(2 / 2)
严钧眯着眼打量他,磨着牙戳他腹肌,“盛、粥、去。”等陆祁端着粥碗把严钧扶起来,给他腰底下垫了枕头,喂他吃了一小碗粥,严钧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昨天一回来就是一场妖精打架,正事一件没干,现在脑子清楚了严钧终于把大事小事都想起来了,他喊住要出去洗碗的陆祁,脸色古怪地问:“哎,等等,脸上这东西怎么弄掉的?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把贺舒叫来的吧。”严钧心说你要是敢说是,我立马跟你同归于尽。
陆祁好笑:“你昨天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给别人看,是我打电话问的他,让他把东西送来,我给你弄得。”
严钧觉得不对劲:“贺舒有这么好心?”
陆祁很随意地说:“就是投资他下一部电影嘛。”
严钧:“……这快递费有点贵啊。”
陆祁:“不贵了,还附赠影帝出演的3D版使用说明。再说了,贺舒演的电影,没准就挣钱了。”
严钧勉强接受这个理由,尽管他一点也不想问投了多少,他又问:“你把昨天拍下来的东西放哪了?”
陆祁想了想,“放客厅了。”说完就出去了。
严钧:“……”那好歹是救你命的东西,就算你不惜命你也得心疼心疼钱吧!
所以说,会做饭就是会过日子的好媳妇吗?完全不对啊!
他认命地爬起来,扶着腰咬牙切齿地下楼梯,刚到一楼,陆祁已经刷完碗了,见他一副随时都能拦腰折断的样子赶紧扶住他,“你不是难受吗?起来干嘛?”
“干嘛?”严钧翻了个白眼,“我怕我就睡你一宿,你就给我死了。”
陆祁哭笑不得:“胡说八道什么?估计我前脚咽气,你后脚就得能找个下家,我可舍不得死。”
严钧扒拉他,“起开,我去看看。”
陆祁拿他没办法,只好扶着他过去,把他放在沙发上,又把拍下来的两件东西挪到他眼前。
严钧看着眼前两个木盒,一个细长,一个方正,大抵是近乡情更怯之类的原因,严钧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打开了方盒子,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灵芝,伞盖上依稀是一个扭曲的鬼脸,他确认了一下,的确是鬼灵芝。他把盒子塞进陆祁的怀里,“救命的东西,收好。”
他又把目光放回长条形盒子上,嘴唇动了动,竟然半天都没伸出手去。
如果说谁最明白这幅画对严钧的重要性恐怕就是陆祁了,他亲眼见到严钧当场失控,虽然他闹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是隐约感觉得到其中怕是有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他随手把怀里的盒子丢到一边,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盒子。
严钧看到他的动作,身体往前倾了倾,到底没去阻止。
陆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静静横放的乌木卷轴。他轻轻地把它拿出来,缓缓地展开来。
陆祁受他爷爷的影响,也见识过很多名家大作,书画真迹之类的并不太能引起他的兴趣,所以当时拍卖师拿出它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太注意。因此,当他现在郑重其事地一寸寸展开来,才体会到这幅画的特别。
从一件收藏品的角度来说,它古朴雅致,光华内敛,绘画风格与各朝各代都不尽相同,上面的题字虽然见都没见过,但是铁画银钩风骨天成,令人望而生叹,非常有收藏价值。但是显然,能让严钧反应这么大,肯定不是因为它有收藏价值——那么,就是画上的人了。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严钧,发现他直直地看着画,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那是陆祁从未在严钧脸上见过的可是说是脆弱的表情——苍白如纸的脸色衬着泛红的眼眶,眼眶里涌动的情绪复杂纷乱,夹杂在一闪而过的水光之中,让人看着也忍不住心头一酸。陆祁听见严钧轻声说。
“我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见到她的一天。”
严钧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只有依旧泛红的眼眶昭示着他刚刚的心绪激荡,他似怀念又似追忆,珍而重之地轻轻抚摸画卷的卷轴。
陆祁低头看向画中的女子,她的头饰是非常有少数民族风情的繁复头饰,身上穿的却是大唐遗风的大红披风,这两种风格不同的服饰却在这个绝美女子身上完美的融合,更显得她卓然不同。她就静静地站在参天古树之下,回眸浅笑,风华无双,仿佛千年的时光都如这般浓缩在薄薄一纸之上,化为她眉间那一点已经黯淡了的朱砂痣。无论过去多少年,甚至历史都被时光碾碎,只要打开画卷,她都在那里,亘古不变,让你得以窥见她眼里的包容和温柔。
陆祁越看越心惊,因为太像了,特别是侧脸浅笑看过来的时候,眉宇间的神采飞扬简直和某个人如出一辙,他满目震惊地说:“她,她是——”
严钧细长的手指眷恋地摸了摸她如云的发鬓,“她是我母亲。”
陆祁瞪大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带感了,我丈母娘竟然是个古人。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就像严钧十年来压抑的情绪也一朝喷涌而出,“这幅画是我父亲画的,他是赫西族最声名显赫的族长,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带领着赫西族成为南疆万族之首,是真正意义上的巫神,他的巫术我穷极一生也只学会了六成不到。他三十岁那年,不远万里迎娶了大晋最小的公主,”他顿了顿,“也就是我的母亲。”
陆祁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合在一起就玄幻的快要飞起来,要不是这人是他老婆,他绝对翻个白眼甩手就走,估计还能留下一句——傻逼。他有些接受不能的扶住额头,“等等,你说你爸是少数民族,你妈是公主,那你是——”他有些混乱地说,“混血?”
严钧噗地就笑了,笑晲他一眼:“吓傻了?”
陆祁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悚地看向严钧,“……你几百岁了?”
严钧:“……”
他幽幽地说:“得有个一千岁了吧。”
“……”
陆祁:“你让我缓缓。”
严钧哈哈大笑,“我父亲去世后,我接了我父亲的位置,有一天带着族里的男人上山打猎从山上摔了下去,当我站起来就回到了十五岁,来了你们这。”
陆祁松了一口气。
严钧看他一眼,给他指画上无尽原始森林中树木掩映的角落里一个抱着树探着头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玉雪可爱,眉目精致,灵动非常。
“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