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绑架(1 / 2)
沈天的话倒是给温与怜提了个醒,他的本意是自生自灭,而不是掬着冬天遽然出现的一丝忽明忽灭的烛火,抱着取暖。
不可否认,他想起周寻卿,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个人在自己生命中已经出现太多次了,课上课下,随便看上一眼。
便觉心中恐惧。
一支烟抽完,恍然朦胧烟雾消散之后,出现了周寻卿的脸。温与怜心狠狠一沉,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发现这不是幻觉。
周寻卿道:“我们的主题是什么,后天要交照片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准备对着偷阳光的树叶缝隙来一张。
温与怜一堆事堵在心口,烦心,含糊道:“随便。”
“那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可以设计一种夜景。”
温与怜脚尖踩碾脚下的烟头,不耐烦说:“不去,晚上有事。”
周寻卿听闻他语气不对,见好就收,刚走出两步又回头说:“温与怜,那小子认错了,责任赔偿都不用你承担。”
温与怜诧异地抬头,而周寻卿迈着悠闲地步伐走了。
不得不说,周寻卿闲事管得都挺有水平的,不是闲着没事干,就赌着心中所想,揭开了今天温与怜蛮不讲理的一层纱。
他问那同学为什么在温与怜桌子上滴胶水,刚开始态度坚决绝口不提,后来一层层剖下去还真让他找出了背后的隐情。
但那同学也不确定,有些羞愧,支支吾吾说道:“几天前吧,轮到我值日,就在他桌子抽屉丢了一团过期的面包,里面蘸着果酱。”
“他应该不知道的,我弄完过了两分钟他才进的教室。”那同学小声叨叨。他到现在有点怀疑了,不然那天温与怜扔自己椅子干嘛,纯粹找茬么。
不过周寻卿一听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被温与怜看见了,不然以他雷打不动,不干我事不插|我手的逼格尿性,不知道谁干的时候,看见桌子里有一团脏东西,铁定扔进垃圾桶里的只有自己的桌子。
周寻卿不知哪里来的笃定,可能跟身边好多狐朋狗友混久了,这些深谙于人性里潜藏的个性特征都有万变不离其宗的共性,他想温与怜也是。
后来相处久了,温与怜身上许多未被发现的性格气质都被周寻卿一双眼分析的透透彻彻,一点不差。
华越,春华街道独秀一枝花,富家子弟糜烂生活的东方明珠,来这里只要有钱,只要有关系,混他个昏天黑地不在话下。
温与怜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待在一个包厢,幸而来了几个邱哥身边的兄弟,他还认识,不然几瓶啤酒喝完他早就走了。
邱哥兄弟是来找他的,那边包厢喝嗨了,大话吹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不知道怎么扯到人身上来了,邱哥喝得烂醉,稀里糊涂为了自己的面子,把温与怜吹上了天,说什么有他在就是整个天的假话,虚假地让沈坤一干人等唏嘘不已,邱哥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才让兄弟领着温与怜过来。
温与怜进包房的时候,邱哥正被对方灌着酒,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都分别被拉着灌酒,自顾不暇,别说帮着邱哥了。
沈坤见着温与怜了,端着笑夸道:“哟,邱哥还藏着这等宝呢,长得挺有味道的啊。”
温与怜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拨开挡着邱哥的一群人,将喝的脸通红呵呵笑的大傻子扶正,拍拍他的肩膀,喊道:“邱哥,邱哥。”
邱哥如身在云端,身体软绵绵的,说话也颠三倒四。“咦,温二爷来啦,快,快告诉他们,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邱哥,你醉了。”
邱哥胡乱摆着手,随后又点点头,道:“回……家。”
话一出,温与怜将他手臂绕弯搂着自己的肩,准备将人带走。
“邱哥,现在才几点啊,今天我生日,你这么早走就是不给我面子,得再喝几瓶才可以。”
沈坤一手扣了四瓶啤酒过来,说道:“邱哥好久不见,酒量下降了啊。”
温与怜扶着邱哥往后退了点,冷冰冰地说:“他醉了。”
沈坤:“你可以代喝啊。”
温与怜闷不做声,防范地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人。
邱哥醉的厉害,脑袋瓜子扎进温与怜的衣领里,满嘴酒气冲着他嘟囔:“十点到没,到没。”
他扒拉着温与怜的衣领,一个劲说话,语不成句:“十……十……”
温与怜眼里亮起一抹色,半晌道:“我替邱哥喝,不过不能再灌他酒了,到十点我们就走。”
沈坤点头。“行。”
温与怜连喝了四瓶啤酒,一个个空瓶砸在玻璃桌上,震荡人心。包厢里的气氛再次点燃,那些起哄的人还组队玩起喝酒猜拳的游戏。
只有沈坤带着一脸别有意味的笑意看着温与怜的方向。
这段时间,包厢进进出出很多人。温与怜一直留意时间,余光也暗地里瞥向沈坤的方向。
邱哥身体有些发热,脸也有些红,死死扣住温与怜的脖颈不松手。
温与怜心里有谱,看着时间差不多,影帝般演技上身,找借口背着邱哥出了华越。
他招了辆出租车先驶回网吧,扶人进了门,又从网吧内嵌电梯下了楼,约了辆出租车驶向了医院。
不出温与怜所料,邱哥喝的酒里被下了迷药,量不是很重,再者邱哥喝了很多啤酒,稀释了药量,所以只是皮肤发烫,陷入昏睡。
当时邱哥在他耳边吐着含糊不清字眼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事出有故,他需要带着邱哥离开那里。
温与怜不知沈坤和邱哥之间的事,但很显然,邱哥是不想趟那趟浑水的。邱哥及时向温与怜伸出求救的手,而温与怜是否会向他抛出救命稻草,全靠邱哥一赌,他抱着一丝希望,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在医院待到了天亮,温与怜和邱哥同时醒来。
邱哥眼酸脖子痛的,一身酸肉。
他看着温与怜懵了好一会,才道:“这是医院啊,我还没死吧。”
温与怜道:“没那么容易死。”
邱哥仰着头,长舒一口气,望着天花板道:“差点就栽了,幸好有你救我。”
温与怜摇了摇头。
邱哥:“沈坤早就想弄我了,这次没成功,下一次会更狠。”他顿了顿,道:“我不该拖你下水的,这几天暂且不要去上班了,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再说。”
邱哥没有多说,温与怜也没有多嘴问。
下午,温与怜还是去了网吧,意外地在网吧里看见了周寻卿。
周寻卿陪顾闻来上网,碰巧来这里玩。
温与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递给他俩,顾闻笑嘻嘻地接过。
“二爷真局气!”他笑道。
温与怜挑了下眉,没说话,转头对上班的小钱问:“他们的钱算我头上。”
这话被顾闻听见了,赶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客气。”
温与怜扬了扬下巴,说:“还他的钱。”
顾闻傻逼似的哦了两下,拉着周寻卿坐回自己的机位。
“看样子没发生什么事啊。”顾闻偷看温与怜,小声说道。
“但我昨天真的听见了温与怜的名字,我怕我听错了,特地躲在旁边没出来听了个仔细。但阿卿你说,那些人是什么人?”
周寻卿摇头:“多留意吧。”
顾闻隐了声,目光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专心敲打着键盘,但是过了会,他又把头伸过来,说:“不是阿卿,我们为什么要管他的事啊?”
周寻卿没吭声。
顾闻骤然惊讶。“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阿卿,同性恋爱多幸苦,你不要误入歧途啊。”
这位顾家少爷为了让周花朵长直,可谓是操碎了心。
不过周寻卿睨了他一眼,道:“知恩图报,还个人情罢了。”
吧台忽然有东西砸了地,周寻卿抬眼,看见温与怜急匆匆跑了出去,他回头对顾闻说:“我先出去一下。”
邱哥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张口教训温与怜不听话,身边便旋走一阵风,随后又有一个人从他旁边擦过。
顾闻一个人玩了会觉得没意思,收拾收拾拎着钱包走了,到门口的时候被小钱叫住了,说要还他钱。
邱哥问怎么回事,小钱说钱二爷请了,他朋友之前交的钱忘了没还。
邱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温二爷的朋友?”
顾闻觉得他面相不好,很冷地咳了一声表示确是如此。
“二爷最近闲的,没事整这么多朋友干什么。”邱哥闷了口酒,说话让人听着特别欠。
顾闻不跟他见识,凡他认为社会市井流氓都孺子不可教,同他们说话讲道理也是朽木不可雕,浪费口舌还会被气个半死,于是冷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可他刚踏出一步,下一秒就被人推了回来。
顾闻看着来人,满脸大胡子,黑不拉几的像李逵,身后还有不少人,阵仗特别大。
顾闻咽了口唾沫,道:“你干嘛?”
大胡子不理小毛孩,盯着邱哥道:“邱哥,咱们坤哥请你过去坐坐。”
邱哥随意瞥了他们一眼,看见了每个人腰间暗藏着一把手|枪。
怎么突然就有点挟持的意思了。
大胡子不让步,眼神凶恶,似有邱哥若不答应,直接掏枪闷上枕头就地处决的架势。邱哥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往外撤一步,跟他们走了。
顾闻也被莫名其妙当战利品押走,期间不止一次叫唤道:“你们抓着我干什么?”
押他的兄弟道:“邱哥身边的都要带走。”
顾闻心累,挣扎无果,无声叫喊:我他妈不是邱哥身边的人。
——
车窗外的城市高楼快速后退,拐弯刺耳的刹车声狠狠在温与怜心上划了一道。
03省道,废弃工厂。
空气中散发着水藻的湿臭,省道两边一眼到头没有人气,鸟不拉屎的地方常年受冷落,鬼气缭绕,没有一丝秀气。
扒开歪七八扭的芦苇干草,脚下淤泥一踩一个深,没藏在高芦苇林里的老旧工厂像一头秃了毛的狮子,生锈的复古灯是未睁开的眼睛,漆黑的墙壁是慵懒的身体,它的模样像极了一头饿了许久的恶鬼,给过者以无形的压迫。
温与怜出现在工厂门口-,狠戾着眼神,他像被夺走心爱之物的落魄者,周身缠绕着愤怒与悲切。
明锐的老头子明海一边往嘴里倒着啤酒,一边扒拉着油条,他牙齿发黄,略大的牙缝还塞着前天夜里吃的韭菜叶。
厂子中间堆着两个集装箱,壮壮被束着双手靠于其上,见到温与怜那一刻,她终于吐出心中那点恐惧,扭动着想站起来。
她几乎是倾倒身体想要冲过去,明海奸诈地干笑了几声,简单一个抬脚的动作就泯灭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