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旧时少年(2 / 2)
他不要大多数人乞求的东西,金钱,爱情还有家,他统统不去奢求;他只望能温饱,孑然一人,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家,如果将来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他也能体面地拎着礼物去回报照顾自己的大伯,去感谢他的付出。温与怜在心里想着,妈妈,我想求你给我一些运气,让我能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假如有一天我背后是阳光大地,我愿将我所有的运气加起来,去祈求你能醒过来。
不论代价。
温与怜握着妈妈的手背,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月色照人凉,撒下一片淡漠的侧影。
。
然而,上苍从来不会眷顾,它不会让身陷囹圄的人看见希望,它只会将牢房之外的自由化作深不见底的地狱,牢笼里是困顿,牢笼之外是绝望。
温与怜满怀感激的唯一一人,到后来化作了怪物,一口一口咬着他身上的血肉,一点一点毁灭他的希冀。
他以为亏欠的大伯自始至终是为了他的钱来的,他的堂弟温怀酒亦是猛虎身边的狼,帮衬着扼杀所有。
……还有他曾经仰慕过的纪淮。
他们合起来欺负他,毁他,践踏、折磨接踵而来。
大伯赌博赌球输了钱,终于在输了用他兄弟留下来的钱买的一套房产后,原形毕露,硬逼着温与怜在他的那份只有到他十八岁就能动的遗产继承书上摁手印。
温与怜不从,便被揍得出气多进气少。
温怀酒绕到他的背后,把他胳膊反钳到他的后背,胳膊困着膝盖顶着轮番上,他抽出手还死死捂着温与怜的嘴,不让他说话。
大伯抽完一根烟,便过来,抠着他的手沾红膏,盖章。
他呼了一口气,大功告成,心情颇为轻松,说道:“我这是为你好,我要是还不上债,那些人找上门来堵了你咋办,要是我走投无路,告诉他们钱你有,你不肯给,就去医院看一个叫李柔的女人,到时候,会更难看的。”
温与怜倒在地上,胃疼的紧,他嘴角全是血,眼睛也被额头上滴下的汗水模糊了视线,模样凄惨,颇有些苟延残喘之意。
大伯或许是良心发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还上了债我就不赌了,借你的钱你大人大量别要我还了。”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估计你也没本事要我还,你打不过我对吧。”
大伯拍了拍他脏兮兮的脸,继而觉得脏,又在他衣服上抹了两下,朝温怀酒吩咐道:“把人给我关地下室去,上面温度太高,别热坏了小子的脑袋。”
温与怜心里纵有万般力气,现实却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被拽着路过纪淮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纪淮的裤脚。
一直站在旁边闷不吭声的纪淮被吓了一跳,低下头看他,他看见了温与怜眼里的示弱,看见了他的乞求,看见了他眼里亮着的最后一道光。
温怀酒果断道:“纪淮你让开,这事你别管,我爸不好交代。”
他说着不给纪淮说话的机会,踢开温与怜抓着的手,拖着人往地下室走。
温与怜绝望之际还有挣扎,却想大海中的一点波澜,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纪淮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亲眼看着温与怜从站着被打的趴在地上口鼻流血,身体艰难移动,却还是逃不过被掌握的命运。
他想去帮,但他没有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是个富二代,他只有钱,没有权。他没有撼动一片天的势力,他成绩还不错,却不能用此做些什么。
他没有帮他,所有年少的互相搀扶到此便结束了。
既然他不能带来曙光,他便堕落为黑夜降临的血蝙蝠。
从那以后,纪淮一边纠结着心,一边狠戾地找温与怜麻烦,似乎只能这样,他才能安心,他担心如果连麻烦都不能找了,他就和温与怜在没有关系,再也找不到他了。
可他的偏执在温与怜的世界里,只不过是万千欺负他的众人中的沧海一粟。
他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他学会了惧怕,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将一切伤害减少到最低,然后再打算慢慢死去。
这是他真情假意参半的过去,他曾暴躁过,但激不起千层浪;他无奈过,但没人抚摸他的肩膀;他解释过,但没人愿意听;他就一个人,就没有后盾。
作者有话要说:过去就解释这么多啦,说不定还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