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火中花(1 / 2)
圣伯多禄的光焰永恒地普照世人。
圣殿的台阶之下,又有一批刚刚抵达圣城的人,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而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受圣殿的光辉,对于这些虔诚的教徒来说,只有五体投地,用嘴唇亲吻圣殿的每一粒微尘,才可以抚慰他们干渴的心灵。
圣殿高耸入云,一共有九层,前三层是虔诚的教徒们可以被领进去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的圣迹,有教会珍藏的耶稣的裹尸布、甚至刺死耶稣的长矛,甚至还有一只圣杯,据说就是当年最后的晚餐的时候,耶稣用这只被子装酒分给门徒,并预示有人即将背叛他。
中间的三层是教会卓有功劳的神职人员以及圣徒可以抵达的地方,红衣主教们住在这里,主宰着圣伯多禄甚至整个欧洲大陆的信仰。
最上的三层是教皇的居所,据说最高一层可以让教皇直接和上帝交流。他可以听见天上的音乐,感受到唯一的真神的影响,像声浪一样传递下来。
跪在台阶上的人们用敬仰和痴迷的目光凝视着最高一层,因为那里有个可以被看见的天台,有时候教皇会露出真身来,这一刻就是所有信徒们最幸福的时刻。
这一次这些从外地来的信徒似乎有了福分,一个眼尖的商旅在层层日晕的光芒中,看到了天台上的影子:“教皇陛下,那是教皇陛下!”
那的确是教皇,因为不会再有人头戴皇冠,即使底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孔,但欢呼声已经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
上帝主宰天上的国度,人间是教皇所有。
教会是如此狡猾,窃取了上帝的威严,让人们以为信仰教会就是信仰上帝,信仰教皇就可以登上天堂。
智慧的哲人是看得明白的,但他们细小的声音淹没在大众的呼声中,大众愿意相信教会确实在行使上帝的权力,那教会就拥有了上帝的权力。
欢呼的人们看不到教皇的脸,但他们都努力证明自己看到了一张威严的、神圣的、有如太阳一般光耀且微笑着的脸,他们毫不犹豫地认为教皇和教堂壁画中的耶稣基督一模一样,目露悲悯,观看世人。
但他们不会知道,天台上的教皇漫不经心地看着底下属于他的子民,仿佛看着一群蝼蚁。
“陛下,”他身边的侍卫昆都斯在阴影中换了一个角度,信誓旦旦道:“看到那个头戴毡帽的人了吗?我可以射到他的帽子上的那颗珍珠。”
“那你最好射到,”教皇开了口,他露出一个颇堪琢磨的微笑:“如果射不到,昆都斯,今晚你就带着那顶珍珠帽,让人轮流射·你一万次。”
昆都斯深吸一口气,他向来都莫不清楚教皇的真正心意,但他现在箭在弦上,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说到做到,否则今晚他真的有可能带上那顶帽子。
“嗖——”
只见一道银光有如流星闪过,在人们的惊恐的叫声中,穿透了商人的珍珠帽,甚至还将他身后的一个妇女的头饰也一同击落了。
“射得好。”教皇哈哈大笑,迎着太阳他的脸仿佛熠熠生辉,这种炫目的美丽只有他身边的近臣才看得到,但他们却都不敢过分凝视教皇的面容,因为他们都知道教皇不喜欢别人凝视他的容颜。
“瞧,”教皇望着底下一片慌乱的人群,眼底闪过讥讽:“他们朝拜神灵,而神灵却在高处戏弄着他们。”
“陛下,”侍者在身后提醒道:“霍普斯金主教等候召见。”
霍普斯金走进教皇的寝宫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教皇兴致勃勃地指挥着侍臣在忙碌着什么。
教皇的行为总是与众不同,即使从彭巴博的乡间来到圣伯多禄五年了,带着教皇的皇冠五年,期间得到无数名师和主教的倾心教导——但他似乎依然保留一些乡间的陋习,比如喜欢让骑士团互相击剑,甚至斗殴,甚至互相谩骂。
还有一次更让人不可思议,即将退休的马衮主教在向他辞行的时候甚至被他用弓箭射穿了屁股,事后据教皇所说,仅仅是因为马衮对他养的小狗呵斥了一声。
这一切又如何能让外人知道,何况总领教会事宜的欧尼塞大主教对教皇的行为从不纠正,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在霍普斯金眼中,觉得这就像是在故意纵容。
如今教皇又在自己的寝宫里架起了一个铁锅,里面不知道在熬煮着什么,而教皇却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招手让霍普斯金过来。
“来,霍普斯金,”教皇示意道:“看看这一锅橄榄油,是不是跟你在博尼菲熬的一样。”
霍普斯金神色不由得一变,他皱起眉头:“陛下,您这是……”
“为了重复一下你的验证,”教皇眯着眼睛,微笑道:“你不是说,你选取的验证方式就是油锅验证吗?而你的犯人居然侥幸逃脱了,我想知道她是怎么逃脱的。”
“陛下,千真万确她逃脱了,”霍普斯金咬牙道:“我发誓她一定用了巫术,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用了撒旦的力量……”
“审判每一个女巫的时候,你们都说过这样的话,”教皇道:“我也很想看看一个女巫是如何施展撒旦的力量,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完成这个心愿,只有从南亚大陆来的几个自称会法术的人,表演了一场拙劣的吞火术。”他微微呵了一声,依然维持着微笑,但这笑容让霍普斯金无端心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