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成亲(2 / 2)
按礼制,亲王成婚不必三拜,褚琰早在迎亲前便起了个大早去宫中拜祖拜亲,已是拜过太后及帝后的,因此只需与王妃对拜便算礼成。
到了正屋后,褚琰将一众人拦在门外,这其实不符礼制,后续还有一大堆流程得走完,但既然王爷已经发话,也没人敢来闹安王的洞房,都只是安稳在外面守着。
两人一个不走近,一个不抬头,倒让屋内气氛有些尴尬。
不多时,外头催王爷开宴,褚琰便直接出了门。
柳岐这才敢伸展一下僵硬的肢体,他抬眼打量了一圈屋里,红烛罗帐尚没入眼,倒先见到了满桌的食物,这一天也就临出门前被喂了几口饭,肚子里空空如也,恰又是胃还没养好,此刻已经难受得不行。
他先填了肚子,又看到桌上被一根红线连在一起的两只葫芦瓢,这才想起方才还没有喝合卺酒。
两个男子成亲本就将仪式尽量简化,因此每一个步骤都少不得,缺了一步便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
大概是到了陌生的地方骤然想起了家,柳夫人的嘱咐这会儿格外清晰,许多柳岐以为自己没听进去的细节都冒了出来,惹得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按理来说柳岐应该老老实实地坐花烛的,但是屋里又没人,他自然是坐不住的,便到处走动了一下。
床铺不如家中的柔软,坐塌边上没有摆手炉,一应摆设叫他好不习惯,连屋里燃的香薰都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然而这种浓浓的陌生挑起的惆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柳岐手欠地翻开了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又一个激灵重重合上,脸上瞬间一路烧到耳根。
盒子边上还放着一盒软膏,这时候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
柳临这张破嘴!!
柳岐颇有一种做了不该做的事的忐忑,赶紧溜回床上乖巧地坐着,可是脑子就是不受他控制,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
那东西肯定很凉吧……
柳岐稍微想象了一下,便打了个哆嗦,他做贼心虚般地闭着眼睛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烫手似地塞到了被窝里捂着。
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
褚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褚锐今日够讲义气,以“皇兄身体坏了根本需安养”为由替他挡了不少酒,算起来真正由他亲自喝的也只有母家沛国公府及柳府一众亲戚家的敬酒罢了。
进屋时,柳岐已经耐不住疲惫,趴在床上虚虚盖着被子睡了,他并没有睡得太熟,一有人靠近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眯着一双惺忪的眼,语气软乎乎的:“要喝合卺酒了吗?”
这感情好,睡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合卺酒呢。
褚琰取了对瓢斟酒,他把红线另一端的瓢稳稳放到柳岐的手心里,两人一同饮下。
这时柳岐的意识才清醒了,他道:“殿下,对不起,我太困了,坐不住了。”
听着不像是告罪,倒像是撒娇。
褚琰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叫消凝和相萦送热水到外间,他一贯不喜欢别人在琐事上照顾,两个宫女也没有多留。
褚琰把热帕子拿进内间,亲自给柳岐擦了脸。
为了掩盖糟糕的脸色,柳岐脸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粉,乍一看上去真是亲娘都认不出来,褚琰看着就不是很舒服,所以下手重了一些,等他擦干净,柳岐一睁开眼,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
寻常男人穿着大红喜服,不是丑,就是俗,偏偏在这个人身上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颜色一样。
柳岐本就长得好看,但长相偏女气,年纪再小点的时候总是被人误以为是谁家的姑娘扮了男装出来,谁知一身红色倒显得他五官多了几分锐气,那锐气并不伤人,只是增添了几分浓郁的色彩,像是秋日里在树端摇曳的枫,哪怕这片枫正在掉眼泪,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
褚琰听见自己的语气有些无奈:“你怎么又哭了?”
柳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哪怕之前并未关心过这场婚事,此刻褚琰也生出了为人夫的责任感。
他原本只打算把人接回来就完事,左右王府有两个正院,他与柳岐一人一个,各过各的谁也不打扰。可现在他却想:这是我的王妃。
是一家人了。
父母也好,兄弟也罢,就连贴身照顾的新晴,说到底都是原身留给他的,只有柳岐……是属于他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褚琰的心里有些柔软,看柳岐那副哭唧唧的蠢模样都觉得顺眼多了。
褚琰引着柳岐梳洗了一番,又替他将头发散开,长发绕在肩头,叫褚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果真还是极好看的。
他替柳岐收拾好,只留中衣,把他牵到床边。
柳岐这时已经想起了被窝里的东西,脸色涨红。
褚琰倒没有想太多,反倒拿被子给柳岐盖严实了:“明日清早入宫拜见皇祖母和父皇母后,早些睡吧。”
做了一晚上心理准备的柳岐:?
褚琰主要是怕与柳岐同床起了反应就露馅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欺君之事,他轻易不会让柳岐知道,但他也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洞房花烛夜的看重,新婚之夜夫夫分房,对于他的王妃来说应是一种屈辱。
于是他双手撑在柳岐的两侧,正打算以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解释几句然后在外间睡下,便感到手掌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怪硌手的。
褚琰掀开被子一看:“……”
柳岐没来得及拦,只得默默挡住了脸,他现在没脸见人。
承兴帝是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皇帝,他特地叫人拿上好的玉料打了一套这东西,尺寸长短还都不一样,并且亲手教到褚琰手上,就差教他怎么用了。
但是褚琰自认为用不着,就让新晴随便找个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天日的地方放起来,这婚房总共他也没进过几次,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他看了看桌上的木盒,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按照柳岐原本的想法,把东西捂热了就放回原处假装自己没见过,但是褚琰根本没给他放回去的机会!
现在从被窝里找出来,就显得好像他迫不及待想那啥一样!
果然他就听见褚琰笑了!
大魔头居然笑了!
差点停不下来的那种!
“柳公子。”褚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问,“你想用哪个?”
柳岐干巴巴地呜咽了一声:“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