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山过又一重(2 / 2)
柳岐又随意叨叨了两句便睡了过去,可是听者有心,一时间没了困意。
褚琰无奈地捏了捏柳岐的小鼻子,心想你把我弄清醒了还想睡?又舍不得真的弄醒他,所以很快又住了手,躺在另一侧,偷偷握紧了柳岐那只手。
脑子里一片清明。
第三次了,三次绑架,三次谋反。
哪怕这次是发生在菀陶身上,但也是住在他王府时被拐走的。
褚琰不信是自己命不好,原身或许真的命不好,但他能够借尸还魂,本身就是天大的运气。可落在别人眼中呢?若是承兴帝想到这一茬,会觉得是他的命格差,天生招祸吗?
傍晚时菀陶醒了片刻,堪堪能吃碗粥喝完药的功夫。
褚琰替她擦了擦嘴,又塞了蜜饯进去,看着她惨白憔悴的小脸,鬼使神差地问:“菀陶,你怪大哥吗?”
问出口以后又不禁在心里自嘲:何必为了给自己找安慰,要小姑娘回答这样的问题呢。
菀陶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努力睁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抵不过昏沉,再度昏睡了过去。
褚琰看着她,暗暗有了个主意。
当夜,公主中的毒根本没有解药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郡王府。
褚琰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正院,这种时候仍忠心护主的侍卫本就没有几个,被褚琰轻松撂倒,郡王妃被扶出来,他便一脚踹开婢女,直接掐住郡王妃的脖子。
他不说话,眼神凶狠如索命的幽魂,郡王妃到底是在京中长大的温顺妇人,只觉得那眼神比那只手还要可怕。
褚琰放开她,直接对身后跟来的新晴说:“传令,立刻追捕褚栎,沿途各州配合出兵,若不能活捉,便就地射杀。”
“不——”郡王妃顾不上喉咙里还呛得生疼,硬生生吼出一声。
她直接咳出了血,染得嘴边一片狼藉:“咳,你,你要什么,咳,我给你,解药……”
褚琰好似不为所动:“根本没有解药不是吗?你打算拿个什么东西来糊弄我?好为你的儿子拖延时间?”
“不,我真的有解药,我可以给你,我现在就给你。你得守约,陛下准了的,只要我给解药,你们便不能追他,陛下金口玉言,驷马难追,你不能擅自做主!”
她是真的慌了,见褚琰不肯轻信的样子,又想起新晴方才已经跑着出去传信,几乎快要崩溃,连忙让心腹侍女扶她起来,亲自去取了解药。
褚琰立刻让人找来一直在外头马车上侯着的御医,确定这真的是解药以后,给菀陶喂了下去。
他撤回前令,守着菀陶,凌晨时小姑娘又醒了一次,已经退烧了。
约定的两日结束后,褚琰迅速带着六公主回了宫,还没来得及嘱咐什么,便被皇帝召见。
他只得立刻去见皇帝,屋里还有同样来复命的御医和周统领,褚琰到时,这两人已经要退下。
承兴帝脸色晦暗不明:“这次算你将功补过。”
褚琰一言不发地叩首当作谢恩。
“有臣子竟与朕道,该留陆氏一命,你怎么看?”
褚琰慎重地道:“当由父皇定夺。”
承兴帝又问:“那陆学士府那边呢?可是真不知情?”
褚琰本想答“不知道”,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陆大学士乃是出了名的忠直,陆家历代纯臣。”
“朕记得,陆卿是柳临之师。”
褚琰一时沉默,他看出来了,承兴帝心里非常不痛快,专程找他麻烦的。
承兴帝显然很不满意他的沉默,语气加重道:“怎么不说话?莫非你心偏着你王妃哥哥的师长,所以才觉得陆家正直清白。”
褚琰在心里暗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扮演战战兢兢了:“父皇都说了,那是儿臣王妃的哥哥的师长,拐弯抹角的关系,怎会有儿臣与父皇的关系亲近,儿臣没有帮着外人说话反倒要惹父皇不快的道理。”
承兴帝一听这话,心里果然就好受多了,再一听这话被褚琰说得理直气壮,也不知是该欣慰他是真心,还是该气他这种时候了也不知道诚惶诚恐些。
不过憋着的那口气一卸,就没那么想找麻烦了。
承兴帝思索许久,道:“你说说,为什么不杀陆氏。”
褚琰腹诽:我可没说过不杀她。
但君父既然问了,他就得好好答:“儿臣倒是巴不得陆氏死,才抵得上六妹妹身上受的苦,但儿臣大致也能猜到那些保陆氏的臣子是怎么想的。”
“一来陆氏乃是与梁州谈条件的筹码,儿臣倾向于梁州兵马已齐,但未准备好谋反,否则也不会为了带走世子谋划绑架。如果陆氏一死,恐怕激怒梁州,便会立刻起兵。”
承兴帝插了一句:“难道我北齐兵马胜不过他一个小小梁州。”
褚琰道:“此时开战,我朝必诛叛贼,只是这后头还有太多疑点。儿臣对平城郡王有所听闻,都说他与您情谊深厚,忠心耿耿,怎会突然闹了这一出?何况去年睿王的事才平息不久,平城郡王难道不会引以为戒?”
“另外,儿臣正好也要向父皇禀报一事,当日我与陆氏对峙时,她曾言‘陛下打定主意对不起我们家’,可儿臣思来想去,根本想不出哪有这回事。”
承兴帝身子不由前倾,眉间的暴怒逐渐化为严肃:“她真这么说?”
“不会有假。”褚琰道,“这便是不杀她的第二个原因,儿臣认为,陆氏口中还藏着诸多隐秘!”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虽然绑架结束了,但它其实也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