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欲语泪先流（二）（2 / 2）

钱无为朝伶仃她们这边走来，朝伶仃点了点头，而后立在刚刚那个宫女面前：“恭喜这位主儿，晋红霞帔。”那个宫女似乎不肯相信一般睁大了眼睛，而后激动的跪下磕头：“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伶仃看了那宫女一眼，招呼香兰彩月离开了永明殿。

已入夜，宫里冷了起来。伶仃忙活一天，心里还惦记着三皇子。过年了，这样一个小娃娃在冷冰冰的玉林殿，不知乳母有没有喂饱他？如意有没有照顾好她？

交代好香兰和彩月，便端起箩筐出门了。今日拿的东西格外沉，路上歇了好多次，汗水把刘海打湿了。到了玉林殿，如意已经等在了门口：“姑姑，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那你还等我？”伶仃打趣她，而后前后左右看看：“人呢？”

“都去斗蝈蝈了。说是每个年三十都要斗蝈蝈，惯例。”如意无奈的摇摇头。

伶仃走到三皇子的床前，看了看三皇子，正睁着眼睛自己玩。十多天的小人儿，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像极了上官锦书。每一日都过来教如意怎么带他，如意已经做的很好了。

“今儿个永明殿宫宴，好些菜都没有吃，临走的时候我叫人包了一些给你，你也过个年罢！”伶仃变戏法似的从箩筐里拿出一个菜篮，菜篮里一盒盒的菜，拿出来竟整整十个。如意看着这一桌子菜，忽然抹起了眼泪。

伶仃按着她让她坐下：“怎么啦？想家啦？”

如意只是哭着并不说话，伶仃自然是懂她的。拿起一双筷子给她布菜：“你快点吃吧，再不吃都凉了。我这一路紧赶慢赶，就怕到这凉了不好吃。”

如意用手抹了抹眼泪，紧着点头：“姑姑，你是菩萨变的吗？”

“你意思是姑姑不好看吗？你下次要这么说：姑姑，你是狐狸精变的吗？”伶仃拧了一下如意的鼻子。

如意破涕而笑：“我就觉得姑姑最好看。”

伶仃轻笑出声，转身把三皇子抱到桌前，轻声对三皇子说：“没见过你这么惨的皇子。小小一个人，就跟被打入冷宫一样。咱俩有缘，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自然是要护着你。但是光我护着你可不行，你自己也要争气。一定要身体康健呀！”她说完轻轻的亲了亲三皇子的小脸儿：“你爹爹到现在还没有给你赐名，依奴婢看，你命这样苦，小名就叫你苦儿好不好？我们民间都说小名儿起的越傻越好，乡下的孩子叫狗蛋儿铁柱什么的，那也太难听了…”

苦儿好像听懂了一般，在伶仃怀里轻轻转了转头，一双眼睛看着伶仃，里面仿佛盛了整个星空。

“你听懂了是不是？”伶仃的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门：“今儿个过年啦，你看这一桌子好菜，都是你父皇赐你的。你父皇虽然没来看你，那是因着他政事繁忙没有时间。你呢，算是三个皇子里最厉害的了，这么小就立了殿，那两个皇子可还是天天跟在大人身边呢！”

用筷子尖轻轻的蘸了一下桂花羹到他的嘴边：“来，这是你今生除了母乳的第一口味道。奴婢特地拿了桂花羹，是甜的。”苦儿轻轻舔了舔嘴唇，似乎也尝到了甜味，朝伶仃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在伶仃怀里睡着了。

如意看苦儿睡着了，便轻声问伶仃：“姑姑，我没进宫前听说皇上心很善，可是对三皇子怎么这么狠啊？”

“你见哪个皇上不是杀伐决断？心善当不了皇上的。你太小了，不懂。”

“姑姑，我比你还要长一岁呢…”

伶仃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十五岁：“你虽然比我长一岁，但是你脑子不够数。”伶仃白了她一眼。“圣意是你我能揣测的？好好做奴才就够了。知道吗？再说了，亲生儿子不管，那不是王八蛋吗？你看皇上像王八蛋吗？”伶仃担心如意大嘴巴，又叮嘱她几句。

如意做了一个把嘴缝上的动作，意思是自己不会胡说。

钱无为往前走了一步，被练溪川拉住，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走吧。”他声音极低，生怕被墙那边的人听到。钱无为莫名其妙的跟着，走出很远才张口：“说您是王八蛋呢！”

练溪川瞪了他一眼：“你看朕也像王八蛋？”

钱无为腹诽：“光我看有什么用，反正在别人心里你就是王八蛋。”

“那个宫女就是那一日给三皇子接生的稳婆？”

“是。”那哪里是接生，是剖腹。但钱无为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留着吧，她愿意照顾三皇子就去照顾，朕看她脑子倒是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