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这小孩儿(1 / 2)
耿阳觉得扯着嗓子喊话不太现实,他喉咙有点疼了。
目光落在向夏的耳朵上,那一枚损坏的助听器还挂上面,他抿着嘴,弯腰从丢在沙发下面的公文包里掏出授课专用的扩音器——小蜜蜂。
他把扩音器戴在身上,耳边卡上麦,坐到向夏身边。
他在害怕。
耿阳不自觉的想起学校里的那群活蹦乱跳的小学生,和眼前的瑟瑟缩缩的向夏一对比,心就有点软。
这小孩儿好像吃了很多苦一样。
耿阳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的家长,让他们来接人回去。
软了下语气,问:“你能告诉我,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不需要扯着嗓子喊,耿阳那浑然天成带着温柔的声音顺着呲呲的电流,清晰地传入向夏的耳朵里。
这么久了,向夏也冷静下来了,不像一开始说话语无伦次又颠来倒去,他歪着脑袋望着耿阳,眼里水光一闪,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
“嗯?”耿阳皱了下眉头。
向夏看起来怎么说也有十二三岁了,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都应该记得父母的电话号码吗?
还未等他提问,又听见那清脆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去世了。”
耿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看向向夏的眼神带了些同情,他低头看了眼拨号界面,按下公安电话,准备打电话给警察。
还没播出号码,向夏又开口:“我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要回家了。”他顿了顿,“我的爷爷来找我。”
说到家人一词,向夏的眼里瞬间就亮了起来。
耿阳按下拨号键的手指一顿,回到界面,转头看他。
从向夏的身上,耿阳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莫名的和小时候的自己有些相像。
一样没有父母。
一样被抛弃的样子。
耿阳从鼻尖呵出一口气,转而问道:“你孤儿院在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好让你去找家人。”
“西源路204号芳依孤儿所。”
耿阳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地图显示的是“乐假游乐场”。
这到底是游乐场里开了一所孤儿院,还是说孤儿院里建了一个游乐场?
耿阳霎时间皱起眉来。
刚刚还心疼这小孩呢,现在居然撒谎骗他,还撒的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那不是孤儿院,是游乐场,你在骗我吗?”
“我,我没有骗你……”向夏眼睛倏地睁大,眼里全是慌张和不敢置信,“我不会骗人的,这就是我们孤儿院的地址,我没骗你……”
耿阳皱起眉,见他这个神色倒是挺真诚的,耸耸肩,把手里搜索到的地址直接给他看。
上面有图有真相,五彩斑斓的游乐场下面的地址和向夏说的一字不差。
“怎么会这样……?”向夏眨了眨眼睛,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耿阳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想了想,又问:“你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向夏抱紧自己的膝盖,皱着小脸,眼里都泛起水光,下一秒就好像要哭了。
他把脑袋埋在自己臂弯里,开始认认真真地想。
耿阳见他这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等他开口。
“身份证……我有身份证号码。”向夏骤然抬起头,朝他望过去。
似乎是找到能证明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联,他顿时眼眸发光。
耿阳有些小诧异,偏了偏头,打开手机,“你慢点说。”
向夏听话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说出来,耿阳用手机搜索,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性别:女。
生日:1949年11月13日。
发证地:湖林省德邵市德邵县。
耿阳:???
女的,还有七十岁了,还是在遥远的北方?
这小屁孩是在逗我玩儿吗?
他都怀疑刚刚向夏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了。
耿阳忍住心里那一丝丝怒火,冷静地说:“你再说一次。”
向夏又重复了一遍。
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如果是当场编的,第二次说出来肯定会有卡顿,还可能会说错。
可是他却说得又坚定又流畅。
见了鬼了。
他莫不是遇到了一个黑户。
得,还是报警吧。
还没等耿阳再问,门铃响起。
耿阳把手里湿透的纸巾随手丢在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听不到门铃声的向夏目光黏在耿阳身上,把腿提到沙发上,蜷缩起来环在手臂里。
露出一双眼眼巴巴地盯着他。
门口站着的是修水管的人。
耿阳将他带到厕所那边,打开门一看——
嗯?
水管没有裂,好好的架在墙上,原本四处漫水的地板都和原来一样干燥,积水的洗手台也一滴水也没有。
耿阳诧异且疑惑地啊了一声,管道师傅也不解地看向他:“你家这不是好好的吗?”
面对这样令人疑惑的事情,耿阳十分摸不着头脑,“不,不是,刚刚还水漫金山一样,就跟洪涝了一样……就这根管子,还破了!”
管道师傅凑过去看了眼,细细检查了一番,啧了一声:“耿老师,你看看这儿哪像你说的那样?就是管子有点老化了,不过还挺坚实的,还能用个七八年呢。”
耿阳:……?
刚刚那一场是梦吗?
炸了的水管自己粘好了?喷涌而出的水自己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