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2 / 2）

“……小娘？”

容祁云醒了。

掀开眼皮，正半带着防备的看着她。

“小娘这是……”他视线落到自己半褪的衣衫处，以及裸露出一半的背脊上，“在做什么？”

黎清眼底那点怜惜瞬即收起，“上药，看不出来吗？”

金疮药洒在容祁云这伤口处，疼得他咬紧了发颤的牙关，“……那么小娘，为何要给我上药？”

或者说，为什么要对他好。

黎清只道：“我说过了，只要你听我话，我便不会伤害你。”

容祁云疼得额头盗起汗珠，却仍是咬紧后槽牙，强挤出一点笑来：“小娘为何，非执着于，叫我听你话？”

“因为……你很不听话。”

黎清清眸划过一丝冷光。

容祁云淡淡嗤笑了一声。

好笑。她真是好笑。

院外，玉瑶尖利的嗓音已传了进来：“欸春雨，姐姐在里头吗？”

“哦，在呢？烦劳了。我找姐姐去。”

咯吱一声，玉瑶推开门便进了来。

容祁云也便在这光照进屋里的一瞬，将眼皮合上了上去——如同从未清醒一般。

他不想见到玉瑶。或者说，他不想见到这府上的谁。

“哟，容祁云这是还昏着呢？……啊呀！姐姐这是在给他上药吗？”

“姐姐啊，这种事交由下人去做便好了，怎么能叫你来做这种事呢？更何况还是给这外室子！”

玉瑶尖利的声音扎进耳朵。

容祁云心头忽地冷笑，暗自好奇，父亲怎么收了这么一个聒噪的做通房？

他以为，沉稳端庄些的，才更合那老头的眼。

就比如……

“找我什么事？”黎清的声音传进耳廓。

“好姐姐，我来还能有什么事啊？左不过还不是为我那院子？”

玉瑶幽幽一叹：“姐姐也是晓得的，我那芙蓉堂可破败得厉害，今年开春可是一点都撑不过去啦！还希望姐姐能体谅体谅，叫人来给妹妹修葺一番。”

“这事，我已经驳回。”

撕拉一声，黎清拿簪子割破了容祁云这身血衣，随手扔在地上后，便又细细给他上着药。

“眼下府上财库吃紧，修葺院子云云，诚然抽不出银钱。”

药洒在容祁云伤痕累累的背脊上，疼得他牙关打颤。他忍着没出声，心头却暗想到：这女人下手当真是狠！

“……是，是，但是好姐姐，您是不晓得，这府上新近有传闲话的。传的么……”

“却是姐姐跟容祁云的闲话！”

“他们说姐姐城府太深，这才进这府上不到三月呢，便这般讨好三少爷。三少爷这厢病了，姐姐便衣不解带地来鱼艇居里照顾，莫不是因为自个儿没法生育，想将三少爷过继到自个儿名下……”

黎清面如死水，哒一声搁下了那金疮药，“你既听着了，便将她带到我面前来。”

“我自会与她说道说道。”

玉瑶又被呛了一下，眼神也压不住的怨毒起来。

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姐姐，这对于流言啊，咱们宜疏不宜堵不是？”玉瑶强挤出一抹笑，“您先前不是扣了容祁云那月例么？”

“要我说，咱们便做狠一些——不光扣他这一月的，索性将他这一年的都给扣了，然后再把这笔钱么，都用在府上开销上！”

“如此，既补贴了家用，又用实际行动堵住了那些人的嘴。流言么，自然便会消停了呀姐姐！”

容祁云只觉背上的刺痛消停了。这是黎清不再上药的缘故。

她停了吗？是停下来再想这事？

呵，也是，她原本就是想他死的，眼下这时机多好。

他若是月例被停一年，而这一年里后厨又不给饭，那么，他会被活活饿死的。

饿死他，倒像是这女人做得出来的事。

却听黎清那冷漠的声音响起：“若是，我不呢？”

“我若是不。”黎清牵过那被子，轻轻盖在了容祁云的身上。

一阵暖意包裹住了他伤痕累累的背脊。

“流言也自会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