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1 / 2)
腊月寒冬。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大朵大朵的雪花,从高空纷纷扬扬往下飘洒着,一片一片堆积在地,地面的积雪显得更加的厚实了。
江悦抱着暖手炉,面前放着一个火盆子,孤身一人坐在屋檐下方。身上宽大的太监服,罩在她的身子上边,显得极为单薄。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寒气侵袭入体,她艰难又沙哑的干咳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因为剧烈咳嗽,上面的纹路,显得更加的深了。
在远处打扫着飞进屋檐下方积雪的小太监,将手上的扫帚放下之后,快速的小跑过来,一脸急切的搀扶住江悦,略微不满的说道:“大人,还是进屋去歇息吧,屋外凉,对身子不好。”
江悦只想多看一眼屋外的风雪,见着那飘雪坠落在地,好似她体力又比以前好一些。
奈何,自己的这个身子受不住这寒气,江悦便乖乖的同那小太监一起进了屋。
屋内不大,却是十分的暖和。屋内的鼎炉里,燃烧着赤红的火焰。
那火焰散发出来的热气,将这个小屋子蒸得热腾腾的。
那小太监将江悦安置好了,嘱咐她不可再出去,便去收拾外面的火盆子。
江悦今年八十岁了,是这皇宫里面,最长寿的人。
瞧着屋内热气腾腾的暖炉子,江悦那一双满是风霜的眼睛里边,带着无尽的感慨与遗憾。
三岁时,她被江公公捡回来进皇宫里面养着。
她本是女子身,江公公担忧她的女子之身在这皇宫中会引来祸事,便一直以太监的身份示人。
怎知,这太监服套在她身上,一套就是套一辈子。
靠在塌上的江悦,瞧着不远处的炉子,终究是瞧累了。
她的这辈子太长太长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住了。
可是,还有一件事情,江悦是一直惦记着的。
这事便是:如果可以,她想褪下这身上的太监服,换上一身粗布女装。
然而,很多事情,并非她想做,就可以做的。
“这宫内啊,勾心斗角的事儿,太多太多了,我这一生啊,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屋外的雪花,依旧在悠悠飘荡着,江悦的思绪,却是越飞越远……
暖春三月,阳光普照,屋外微风习习,枝头艳红的桃花开得正好。时不时的,有欢笑之声传进屋内,渲染了那满园的芳华。
屋内的江悦,坐在自己的小榻上,枕头的边上,整齐的叠放着两套灰黑色且没有任何图案的太监服饰。
江悦两眼茫然的瞧着这屋内的景色,脑袋中越发的恍惚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屋内睡觉,怎的一转眼,就回到青少年的模样?
正疑惑着,小林子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三月,正是暖和的季节,他的额头上边,却是挂满了汗珠子。
“小江子,快些去瞧瞧你干爹,他病得厉害,一直念叨着你呢。”
干爹?
生病?
这不是她十六岁时初经的一场大灾难?
干爹生病,之后她便要代替干爹去御前服侍云景天?
云景天是大周国的天子,威严矜贵,骄默冷沉,是江悦服侍了一辈子,依旧心生恐惧的男人。
并非云景天生得有多凶恶丑陋,而是他身上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天子之威,不是江悦这等小底层能够承受得住的。
再者,她本就是女子之身,假扮太监在云景天跟前侍候,本就心虚至极。
上辈子好不容易熬过来,这辈子,江悦不想再经历。
“我这就去。”
江悦顾不上这重生之喜,整理好服饰,便跟着小林子,急急忙忙的跑去江公公的屋子。
江公公是御前红人,更是云景天最信任的人。虽是下人身份,在宫中威望却极高。
云景天见江公公年事已高,在早年就赏赐宫中一处院落,让他独自居住。
急急忙忙进了江公公的院子,江悦果然看到江公公虚弱的趟在床榻上。
床榻边上的小桌上,摆着一碗黑浓黑浓的药汁,看着那药汁的色泽,就倍感苦涩。
“干爹,您如何了?太医可曾来过?”
看到江公公的模样,一幕一幕画面,自江悦脑袋中闪现。
眼前的人儿,她几十年未见,如今再见,江悦觉着倍感亲切的同时,眼眶子也哭红了。
江公公身体并无大恙,只是年事已高,早晨起来侍候云景天练武写字,感染了寒露,身子骨受不住罢了。
瞧着江悦两眼通红,江公公怕小林子看出端倪,便吩咐他下去。
小林子退下后,江悦终于是忍不住抱着江公公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