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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准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唐岚坐在床上,“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许准说,“岚岚,我生病了。”
“……脑残了?”唐岚开口:“还是……不举了?”
许准摇了摇头:“自闭症。”
唐岚用一种你终于知道了的眼神看他。
许准低下头,“我不想骗你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
外面的雨似乎越来越大,光线也暗了起来,唐岚按开了房间里的灯,光明驱散了黑暗。
“宝贝。”她说,“自闭症只是一种心理疾病。”
许准看着她,眼底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他想她能不介意,可是他又怕她介意。
她跪坐在他身边,许准说:“可是,岚岚,书上说治疗成功的概率不大。”
唐岚对他笑了笑,点头:“嗯。”
许准又开了口,“许阳嘉说,我不好,不配当他的儿子。他还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掐死我。”
他像一个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在医院待了四天,医生说我神经错乱,精神萎靡,可是许阳嘉一次都没来看我,来了也只会骂我。他……他才一点都不好。”
唐岚环住他,心疼道:“别人都不好,只有宝贝你,你才是最好的。”
他在这一瞬间褪去冷漠的面具,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岚岚,你也一次都没来看我……你都不想我。”
唐岚拍拍他的肩,“好了宝贝,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可想你了,真的,想你想得饭都快吃不下了,可是我还要上课的啊。”
问题的关键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初中请假会那么麻烦。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许准埋在她颈窝。
“别怕,我陪着你,有病就治,再困难的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唐岚鼓励他,“宝贝,你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
沉默了好久,久到唐岚以为许准几乎就要维持这个姿势靠在她身上睡着了的时候,许准忽然动了。
他蹭蹭她的脖子,矜娇的说,“好吧。可是,岚岚,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唐岚笑着碰了碰他脸上被许阳嘉打过的地方,“疼吗?”
许准摇了摇头,很快又改口,“疼。”
唐岚说:“有一种方法止疼很快的,你要试试吗?”
许准抿着唇,眼睛里泛起了光,“我知道,舔舔就不疼了。”
“……我是说,可以冰敷。”唐岚黑着脸。
唐岚从前台那里要了冰块给许准敷脸,他仰着脸,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唐岚最初觉得好笑,然而看到他瘦瘦的脸时,又忍不住开始心疼。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雨过天晴,天空出现若隐若现的七色彩虹。
唐岚带着许准回了家,朱姨说许阳嘉气的飙车走了,走时扬言再也不回这个家。
许准抱着她送的玩偶熊趴在床上满不在意,“他不回来才好。”
唐岚想起他乱吃药,又忍不住提醒他,“以后不要再乱吃药了,知道了吗?”
许准不吭声,唐岚不高兴的瞪他。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要是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凶,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唐岚顺口接:“不理我了?”
“我就再去买好多药回来,一片一片的全部都吃掉。”许准扭着头,像一只脆弱又骄傲猫。
唐岚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服了软。
她在网上找了许多家心理医院,选来选去总觉得不满意。
薛路知道的多,得知唐岚要找心理医院之后推荐了一家名叫棕熊的心理诊所。
据说那家心理医院是在两年前忽然出名的,薛路小叔叔有段时间情绪不稳定就是时常去哪里接受治疗与辅导。
薛路说话时看起来不大高兴,唐岚便问了一句。
“我小姐姐去世了。”薛路低着头,轻声道:“小姐姐才十九岁,就出了事故。”
“那你小叔叔……”唐岚想起执念这一说法。
薛路说:“我小姐姐半年前就疯了,小叔叔好像很久都没找她玩了。”
唐岚不太明白,所谓执念,难道不是珍而重之的东西吗?怎么就……不理了呢?
周末的时候,唐岚带着许准去了那家叫做棕熊的诊所。
诊所在老城区的爱仁路,坐公交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许准在路上一直抓着她的手,他很用力,抓得唐岚生疼,唐岚并不喊疼,只是轻轻回握住他他的手,低声安抚他。
许准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公交车窗外车流不息,许准又问,“岚岚,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唐岚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是的,一直陪着你。”
许准便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他长相偏于柔和,只是脸上从来没什么表情,故而看起来总少了几分味道,如今放开心胸笑,竟像阳光一般,灼热又刺眼。公交到站,许准跟在唐岚身后下车,棕熊心理诊所在街的尽头,装修很漂亮,透明玻璃门折射着日光,窗明几净,诊所内木制地板擦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