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季府旧事(2 / 2)
季谨言的病好了,凤姑便是医好他的药。只是因为凤姑在花楼时就发现,季谨言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甜腻腻的香气,那香气虽是好闻,却是日久天长慢慢夺人性命的焚香花。
从此之后季谨言所有用的事物凤姑都要从眼前过一遍,这样季谨言渐渐好了起来。
孟如归仔细听着,季谨言道:“那是我这几年最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便是季王氏怀孕,季谨言从未到她房间去过,季王氏却有了孩子。
这孩子是季慎行的,他们两个早已厮混多时,季谨言本就对季王氏心怀愧疚,见到事情变成这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季慎行跟季王氏私下商量想着要了季谨言和凤姑的命,他们将那两人紧紧关在府中,克扣两个人的饮食,想着将那两人活活饿死在府中。
凤姑无奈,她借着自己骨架小,日日从狗洞进出买些吃食。往日凤姑买来的东西不过是能够两人吃一两天的,但是某一天,凤姑买来了一大堆东西。
等季谨言睡着之后,她便穿着嫁衣跳了井,捞上来的时候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人早就没气了。
“我只当是凤姑受够了这份苦楚,直到七天后凤姑化为厉鬼回到府中夺走坏人性命,我这才明白凤姑是为何而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季谨言脸上有了泪痕,他悄悄将泪痕擦掉:“我本来就不会讲故事,就讲到这里吧。天色已暗,仙君要忙就去忙吧。”
孟如归起身离开,想了想又回头道:“季公子,凤姑娘处心积虑设下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让你能够活下去。你若是因为这事寻了短见,只怕是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了。”
“死了,便只能投胎。活着,兴许她还能回来。”
季谨言没有回答,他静静坐在那里,谁都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明白这只是孟如归安慰他的话,魂魄都没了的人,怎么还会回来。
……
孟如归带着施清走到昨日季王氏被拆碎的地方。
他抽出一张寻鬼符,寻鬼符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丝毫波动,一刻钟之后原地化为灰烬。
施清小心翼翼戳着地上那堆灰抬头道:“师尊,这是什么?”
孟如归道:“寻鬼符,我上个月教给你画过。你来跟我说一下它为何原地不动,燃烧时颜色为何为明黄色,此时你应当做什么?”
施清:“……”
“师尊,我忘了。”
“回去将寻鬼符画二十遍,再将各种颜色代表厉鬼等级抄二十遍,三天后送我房间里面来。”
长波浩渺。
返程时孟如归没有带施清御剑,两个人租了一条船在江面上浮浮沉沉,一路往东而去。
孟如归正在纠结究竟是何人教会了凤姑厉鬼驱人之法时,思绪被后面一个声音打断。
“如归,你怎么不御剑回西黄,偏巧要坐这小船,多慢啊。”
施清抬头一看,见到一三十左右的男子御剑到小船上方,男子御剑极慢,紧赶慢赶才赶上了这艘船。他长袖一挥,慢慢落在船尾。
这人生得细眉圆眼,皮肤透着一股惨白。他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每走一步便能听见里面银钱碰撞之声。
现下还是初秋稍热的天气,那人身上穿了件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似乎是怕冷一般搓了搓手:“今天真冷,不知道是我老了还是天气越发的凉了。”
孟如归道“清明师兄是下来收钱的吗?”
赵清明倚在船板上跟被抽了满身的骨头一样,他提着那个袋子摇了摇,让孟如归听听里面的声音:“都是些陈年旧账了,那群孩子太笨偏巧要不回来,这我才下山的。”
赵清明又看向施清:“哟,我说这两天怎么不见你这小徒弟去我那边了,原来是跟你出来了。”
“你这两天不去,你寒韵师姐都该想你了。”
孟如归瞥了施清一眼,施清赶忙低下头做出一副诸事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施清总感觉孟如归在赵清明前略微有些拘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略微有些尴尬。
这赵清明是苏寒韵的师父,与孟如归自小一起长大。而且书中所写赵清明性情随和,三观极正,灵力超群,在修真界中曾有一席之地。只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何灵力减弱,变成了这幅模样。
施清只隐隐记得,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子……
赵清明坐在船上,他就着河水洗了洗手,而后将两只手揣在袖子中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一只白骨哨子来扔给施清。
他开口道:“我昨晚去鬼市溜达了两圈,买了个小玩意也不知道能给谁,不如就送给你这个小徒弟吧。咱们西黄没有乐修,镇鬼全靠吹这种短哨。”
那个哨子小小短短,拿在手中冰凉刺骨,上面刻着两朵彼岸花的纹样。
施清谢过赵清明,便将哨子藏到自己袖中。
孟如归听闻赵清明去了鬼市,眉头皱起,开口劝说时隐隐带了责备:“师兄,鬼市位于人间与黄泉交汇处,那种地方终究是不干净,你还是少去的好。”
赵清明摇摇头,往自己嘴里塞了块小小的桂花糕,含糊不清:“你呀你呀,才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就跟师尊一样迂腐古板?再说我现在这样的身子已经脏透了,再脏能脏了哪里去?”
这话一出,孟如归沉默不语。
赵清明似乎是不在意,他又扔了一块糕到施清跟前。施清实在是不喜欢甜食,便想着带回去给阿端吃。
离开西黄这也有三四天,不知道阿端的牙长没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