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2 / 2)
“一个喜姐儿,就叫我操碎了心!再加上一个你……嘿,我们杏花巷里的女孩子们还要不要嫁人了?叫旁人听说了,还以为咱们杏花巷里的女孩子们没人要了,就只盯着姓赵的一家了!不为你,为我自己,为莹莹、茵茵,我也不会对外头泄漏一个字。”红豆又羞又愧,“是我连累几位姐妹了……他不曾留下什么,只是把我的一块玉佩抢了去。那玉佩虽是平常的市卖货,也值个六两银子。我家的境况,姐姐是瞧见了的,没了那样一块玉佩,娘一准会发现!”
一抹轻蔑滑过郑川药的眼底,她在心中冷笑:还是举人家的姑娘家,这才搬来几天,就和隔壁家的小子私相授受了!
“妹妹别急,等我去替你要回来。”说罢,又不肯放过红豆,存心要吓唬她,“只是,那个赵老二不是个善茬,他那样的无赖,只怕他会拿了你的玉佩,到外头炫耀卖弄。”
“呀——”红豆颤抖了一下,扑在枕头上,声音虽小,却痛不欲生地说,“我真该死!怎么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要是能再买一块玉佩,那就好了……偏生,我凑来凑去,也只有九钱银子!不,我要去找他,叫他把玉佩还给我!”霍地站起来,就要向外头闯。
郑川药唯恐红豆和赵筠见面,戳破了她的谎子,忙一把抱住红豆,嗔道:“你这傻孩子!你去找他,被他纠缠住,闹得沸沸扬扬,越发洗不清了!”
“可是,娘要是问起来……”
“别怕,我替你合计合计,”郑川药掌心里沁出一点汗,李家搬过来的第一天,曹秀儿就从林三那得知,赵颁有意和李家结为亲家。倘若邹氏知晓女儿的玉佩到了赵筠那,势必会顺水推舟,和赵家结为秦晋之好。
“……你可有暂时不穿的衣裳、不用的物件?典了去,再买一块回来。”
红豆呜咽一声,摇了摇头,“这法子瞒不过娘亲……若是瞒得过,我现在也不用着急了。”
郑川药两只手拢在一处,死命地互扣着,李家搬来的第一天,篆儿就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姑娘,赵家隔壁搬来的人家,真是寒碜死人了!乔家的曹秀儿说,那李家拢共就一个老妈子、一个小幺儿”,李家不宽裕,或者说,李家太太十分的悭吝,她确实像那种对女儿有什么、没什么都一清二楚的人。
不能叫红豆再和赵筠接触,也不能叫李家其他人,知道红豆和赵筠的来往。郑川药宽阔的额头上蒙上一层晶莹的汗珠,她咽了一口干唾沫,踌躇再三地说:“那么,我借钱给你。”
“当真?”红豆先是欣喜,感激不尽地望着郑川药,刹那之后,又惶恐不安,“这使不得,这叫我拿什么来还呢?我、我借不起!”
“瞧你,怎这样的见外?咱们是要长长久久做邻居,做好姐妹的。”一呼一吸间,郑川药承受着银钱不凑手带来的阵痛,她诚挚地握住红豆的手,“说是借,谁又会向你讨债?不过是我一片痴心,要救你的燃眉之急而已。你不肯收,是把我当成放债的无耻小人了?”
“不……”红豆握住郑川药的手,抱愧地咬住嘴唇,“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姐姐大恩大德,妹妹今生没齿不忘,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姐姐的恩情。”
“多大点事?值当这样?”郑川药随意又洒脱地一笑,“不是我小瞧妹妹,五两银子而已,对咱们这些缙绅之家来说,算个什么?不是我卖弄,咱们杏花巷里四家小姊妹们聚在一处做针线,一时想起来叫小厮上街去买个点心,也要使上一二两银子呢,委实不值个什么。”
“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姐姐几时……”这话难以启齿,红豆又垂下眼眸。
“我知道你着急,等住咱们吃饭时,我叫篆儿回家取去。”郑川药拉起红豆,又劝她,“赶紧地洗了脸吧,别挂着个幌子在脸上,叫人家瞧了笑话。”
红豆点了点头,洗了脸,又坐在梳妆台前,郑川药一味地劝她多上胭脂,甚至接了她的胭脂匣子,亲自替她上妆。
红豆早猜中了她的心思,扭捏着催郑川药快去取钱,一等郑川药出去,便把脸上吓人的两坨胭脂擦去。
榆钱又过来催促,红豆披上一件石青色的细毛斗篷,出了抱厦房,只见外面又纷纷扬扬地飞起鹅毛大雪。
她伸手接了一下,感受着雪片从指缝间擦过的凉意,就和榆钱顺着回廊向前面走。
遥遥地听见一个女子婉转地唱着小曲,走到厅上,便见邹氏、蔺氏坐在主位,邹氏左手边,坐着一位梳了高髻、穿着大红袍子的妇人。
这妇人一见红豆进来,便用宛若和风细雨的笑迎她。
坐在蔺氏右手边的两位妇人,彼此做了个眼色,争先恐后地夸赞道:“这就是二姑娘,果然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难怪那姓宋的腆着脸过来骗,就是我们,也想明火执仗地把人抢了去!”
“可不是嘛,瞧她这模样、气质,呵,咱们阿梧可算找到对手了!”
赵二太太微笑着招手,“阿梧也配和人家比?二姑娘,你来,坐在我旁边。”
又是这莫名的亲昵态度,红豆又不傻,怎会猜不到这其中的缘由?她落落大方地行了个万福,向前走了两步。
乔茵茵、乔莹莹姊妹两个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一左一右挟了红豆的臂膀,乔茵茵说:“婶娘,抱歉得很,我们先把红豆定下来了。”
乔莹莹笑:“红豆,快来,我们正合计着怎么把阿梧催回来,咱们趁着这梅好雪,起一个诗社,也学了人家来个附庸风雅。”
“你们呀!”赵二太太好脾气地摇了摇头,又给邹氏、蔺氏敬酒,忽地扭头对一群七个女孩子说,“你们要请阿梧回来?不用着急,她十八那天一准回来。”
“十八?那天不行,康国公府大太太的华诞呢。”蔺氏咕哝一声,赵、郑、乔三家的太太一直吹捧邹氏,冷落她。她早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邹氏点了点头,“也是,人家要认咱们姑娘做干女儿,连见面礼都送来了,不去,实在不像话。”
赵二太太柳眉一挑:什么意思?她特地说十八,就是不想李家人去康国公府,这李家人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想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