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个头条(1 / 2)
任意麻利地帮余桑办好出院手续,随后带着两个伤残小徒弟去病房看司机刘叔。
刘叔的左手手臂拍了X光片,确定是创伤性骨折,考虑到骨折过后会引起软组织肿胀,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消肿之后再进行手术。
刘叔看着一脸关切与担忧的两个小年轻,后怕地咽了咽唾沫,长叹道:“我一把老骨头,没了就没了,你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后半辈子都不安生。”
他年过半百,对生死早已看透,但车上的两个人就像是晨曦的那一抹旭阳,他们对新闻事业满怀热情,正是大刀阔斧向前冲的时候,如果真的因为这次事故……
他不敢再多想下去,所幸现在一切平安无事。
余桑弯腰握了握刘叔的手,莞尔一笑:“我们没事,就是让您受苦了。”
她仰起头,用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眉开眼笑,“您看您这眉头皱巴巴的,都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晚报第一飙车王刘帅哥啦!”
薛凯在一旁捣蒜般地点头,一头凌乱的碎发在这上下摇摆之间晃得更乱了,“刘叔最帅,不接受反驳!”
刘叔被这俩人逗笑得哈哈直笑,他斜眼瞄了薛凯一眼,“瞧瞧你那头乱毛,我真想拿个电推剪给你都铲平喽!”
薛凯配合地努嘴捂头求饶,病房里传出一阵笑声。
三人走出医院时天已经全黑。薛凯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仍然住在学校宿舍,任意把他送回学校正门,并发话给他放一周的假。
薛凯不明就里,怕任意觉得他娇气受不住磨练,连忙拒绝。
任意眯起眼睛,放慢语速,笑得一脸明媚。
“刚刚是谁在我按喇叭的时候吓得从座位上跳起,还差点把头撞玻璃上的?”
经历了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场灾难后,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心有余悸也实属正常。
余桑揉了揉薛凯的头发,小小少年的故作轻松被一语道破,他没再说什么,安静地与车上的两位姐姐告别,扭头便下了车。
任意说话总是不留情面,就连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在她嘴里说出来总是掺着那么点玻璃渣子。
任意打着方向盘调了个头,手腕上的珊瑚玛瑙手链在路灯的照耀下更发的晶莹剔透。半晌,她幽幽开口:“我听老郑说,是程述宇给你们叫的救护车?”
余桑没想到任会意突然说起这个,昏昏欲睡陷入当机状态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她学着程述宇教的那样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带来的不适瞬间被缓解了不少。
任意轻笑,打趣道:“怎么会这么凑巧跟在我们采访车后面,不会是搞跟踪吧?”
余桑想起昨晚睡前刷到了一条程述宇分享图书馆周年庆典活动的朋友圈,听到任意这么说,忍俊不禁。
“他是要去图书馆,刚好跟我们顺路。”博物馆就在图书馆旁。
“他的事情你倒是知道挺多的啊,什么时候和程述宇关系那么好了?”
任意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十年,要是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手里的人脉资源又怎么能够源源不断?
她翘起嘴角,也不说话,身旁的小徒弟时不时瞄瞄师父的脸色,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心虚。
她被任意似有若无的笑意弄得头皮发麻,直接缴械投降,老实交代了先前与程述宇相亲一事。
“啧,你俩拍电视剧呢?”
余桑的脸微微红了一片,扶额叹道:“真的只是巧合……”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任意听完后直抿嘴笑个不停,神似一只跑到餐桌上偷腥得手还得意舔舔嘴的猫。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余桑家楼下。道路两旁的庭院灯沉默而纹丝不动地打着柔和的光线,照在正在路旁垃圾桶里狼吞虎咽的花白流浪狗身上,狗子脏乱的毛发仿佛被灯光渡了一层铂金。
“这半个月以来,已经陆续有媒体放弃跟进林森手术意外的真相,他们打算等下个月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出了最终结果,直接拿通稿报道。”
任意坐直了身子,轻轻旋转着手腕,缓解因驾驶带来的疲劳,嘲弄地笑道:“这其实是很省事的。确实,每天发生的事件那么多,每一件都有可能成为新的头条新的热点,死磕一个新闻听起来挺荒谬,也不太实际。”
余桑一言不发,专注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像是要把它看出洞来。
她其实什么都懂。上大学的时候教授就说过,记者只要捕捉好事件的新闻点,将已经发生的事实呈现在大众面前就好。求知欲要有,点到为止即可,刨根问底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如果动了谁的饭碗,那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余桑,我希望你去跟进。”
夜色如水,任意的眼睛一闪一闪,像极了打火机里的那窜火苗。
余桑惊讶,抬起头看着任意的侧脸,“我以为您会让我放弃。”
“我要真这么说,你会放弃吗?”
余桑歪着头想了想,“我会说服您让我去追踪,如果您不同意,我就偷偷地干。”
好家伙!任意失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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