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指尖(1 / 2)
谈情指间还夹着半根烟,吸的时候不自觉眯起眼睛,仔细听祝涟真又制造出了什么声音。
电话那端先是传来一阵物品剧烈碰撞的动静,好像摔了手机或打翻了猫粮,随后是祝涟真对猫的几声训斥,责备它乱跑乱跳。
“啊?奶思刚才过来撞我,没听清你说什么。”祝涟真总算又凑到话筒旁说话。
谈情慢慢吐出烟雾,笑道:“它也太不听话了。”
“是啊,难管……小时候不这样的。”祝涟真附和,开口却声音颤得明显。
等他深呼吸过后调整好紧张,才问谈情:“你刚才说的什么?”
“小事儿,我也忘了。”谈情轻描淡写地结束话题,“你早点睡吧,今天怪累的,明天还得练舞。”
“……啊?”
“还有事?”谈情好奇地问。
“没,挂了。”说完还真就迅速掐断。
谈情举着手机,片刻后才将它拿开耳边。最后一口烟吸完,摁灭,他戴上眼镜进书房暗室,坐在工作台前继续拍摄定格动画素材。
距离祝涟真生日只剩二十天,谈情必须得提高效率把它完成。可是当他在电脑上浏览完几个片段后,发现灯光亮度有微弱变化。
毕竟去年夏天开始动工,耗了这么久,他光专注画面内容而忽略了设备问题,现在只能一帧一帧检查镜头,等素材全部导入了再重新处理亮度。
作品呈现出来的样式仿照一镜到底,谈情亲手捏了一只祝涟真的Q版粘土,设计了一系列场景,让这只小玩偶用类似冒险的方式回顾出道经历。
现在还差最后一组结尾镜头,谈情知道它应该代表着未来光明,寓意着无限美好,就算把所有浪漫意象堆砌在镜头里也不为过。但他已经推翻了好几个想法,因为总是觉得缺少什么。
深思熟虑过后,所有构想终于还是被私心打败了。
他上网找花店预定了几束玫瑰花,要色泽最鲜艳的,明早送来。然后他拿出剪刀彩纸,开始制作夜空元素的道具。
一旦投入工作,谈情就很容易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被智能闹钟催着去睡觉。
早春三月,雾气萦绕,阳光渐暖。
连续一周的高强度训练下来,几人已经熟练掌握了新歌《Shake》的舞蹈,虽除祝涟真外,其他人近两年都几乎没基本功,但天赋不容小觑,学习吸收能力极快。
“非常好!”编舞老师Mika鼓掌道,“保持这种状态,五号晚上绝对炸场。”
她给几人递水,又忍不住感慨:“还是教你们有成就感啊,动作都能一模一样还原出来,最近没少练吧?”
“老师……”Koty欲哭无泪,“你救救我们吧,你不在的时候,祝涟真一直逼我们跳舞,我现在出门走路都是这些动作——”
他边说边粗略地跳了遍开头,痛苦遍布眉眼间。
Mika笑起来,“毕竟你们是公司的Ace嘛,当然什么事都得做出王牌的样子。虽然说这些话还早……但我觉得你们一定可以做到比巅峰期更厉害。”
“那是一定。”祝涟真躺在地上轻轻喘息。他这次Solo部分是出道以来最难的一次,不停地练习肘尖旋转,已经把那块皮肤磨出茧了。
但即使这样还是经常撞到尺神经,胳膊瞬间麻痹,他只能强迫自己稳住身体其他部位的力量。
正闭眼休息,他感觉到手肘一凉,转头看见谈情蹲在旁边,往他胳膊上贴冰袋。
祝涟真估计有淤青,便没躲开,任由他帮自己敷。
等歌舞都练习得差不多,几人又花一天时间去工作室拍MV。
像外界的大众评价两极分化一样,A在业内的口碑也是两个极端。凡是跟他们录过综艺的剧组,都知道这几人任性起来会随便篡改节目规则,有时候拍不爽了还下台霸凌导演;而如果是跟他们合作MV、杂志、广告等工作,又会发现他们配合度相当高,效率几乎是国内男团的顶尖。
《Shake》这首歌大概可以划进Dubstep类型,在保证旋律符合流行音乐特征的同时,强调低音与鼓点,充满了迷幻与叛逆感,具有强烈的张弛力。
A的风格从来不是传统电子舞曲,基本每首歌都含有各类型摇滚的元素,这次的MV也一如既往脱离了偶像男团的框架,大胆呈现出黑暗面。一共六个拍摄空间,道具大部分都是几何形或镜面,突出“分裂与重组”的主题。
除了谈情仍保持黑发外,其他人都调整了发色,祝涟真甚至被发型师拉去漂成薄藤,再烫出微微卷曲,在灯光照射下泛出雾一般的质感。
他们拍完来不及卸妆,又得接受杂志专访,主要聊聊团体的未来。
“从2017年九月开始你们就停止团体活动了,这么长的时间间隔,跳舞配合上会不会感觉吃力?”记者字正腔圆,“还是说你们之间的默契并没有减少?”
几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同一个含义——我们有过默契吗?
“嗯……摩擦肯定多少有一些,不过音乐是不变的嘛。”纪云庭主动回答,“我们每个人会先严格找准音乐节拍,然后才试着互相配合,这样进度更快一点。”
记者点点头,又笑着问:“今年饭圈很流行‘应援花’,意思是每个偶像团体都有一种专属的花种,你们觉得A像什么花呢?”
几人不约而同皱了下眉,没想到粉丝们一天到晚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记者期待地看向祝涟真,眼神示意该他回答了。
祝涟真迟疑地说:“我觉得吧……我们像塑料花。”
气氛有点冷,谈情笑着接话:“虽然虚假,但是长久。”
Koty马上拍手叫好:“说得好!”
接着,几人不约而同地鼓掌欢呼,但热烈氛围只持续五秒,他们又突然面无表情地恢复原状,仿佛从来没互动过。
变脸速度之快令记者一愣,差点忘了继续提问。
正式收工已经是凌晨,几人换完衣服连招呼都不打,匆匆下班回家。今天车辆都是公司配的,第一辆载着三个成员,坐满直接开走。
祝涟真坐在第二辆车上,等半天也不见谈情身影,以为他已经独自离开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阿绪拉开车门汇报情况:“谈情正挨个跟工作人员握手道别呢,好几十个人,得多花点时间。”
她叹气:“哎,谈情真是个好男人啊。”
“啧。”祝涟真忍不住白了一眼。
温柔体贴是成年人的美好品质没错,但祝涟真就是搞不明白,怎么谈情每次做好事都能让旁人产生一种羞愧感,类似的情况多了,甚至会让人恼羞成怒。
就像是一间办公室里大家都加班到九点,偏偏有个贱人主动工作到凌晨还不要休息日,一下子让老板觉得其他同事的态度不够积极。祝涟真忍耐着烦躁,手指不停敲打膝盖,又等了半个小时,谈情才提着包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