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五、两不知(2 / 2)
张若棲垂下眼,道,“母亲,若承已经死了,大火已快烧来了,咱们走罢.....”
白凤珠并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留着眼泪。待哭了许久,突然,她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抵在张若棲心口,她一双满是泪水的双眼,凶戾地张大,恶狠狠瞪着张若棲,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字地吐道,“为!甚!么!杀!若!承!?”显是已把张若棲当成了罪魁祸首。
任蓉赶忙道,“香光居士,若承是...!”
张若棲一摆手,不许任蓉再说,他一双眼凝向白凤珠,那眼里原是有些甚么情愫,却不为人所知,他冷笑一声道,“母亲,你自然知道为甚么。”他这一说,已是俨然认了罪,说自己是杀害张若承的凶手,众人听后均大为愕然,不知道他缘何要认罪。
只有一旁文竟看懂了,心想,“张若棲是气白凤珠不信自己,所以故意认罪,他竟.....”文竟想到有一年,自己弟弟文梳被人诬陷,当时面对确凿证据,自己亦有所摇摆,就前去质问文梳。可文梳却因文竟这一质问怀疑,忿忿不平,于是故意俯首认罪,若不是自己最终仍选择相信文梳,还了他清白,日后怕要为此后悔一生,“他竟跟文梳一般执拗,既有误会,澄清就是,为何非要为难自己的亲人?”
白凤珠听到这句话,泪水涔涔流下,她冷笑几声,那笑声似哭似嚎似嘲似笑,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才这般下毒手……呵呵,我是对不起你父亲!可他也没对得起过我!他有那么多女人,他何曾真心爱过我!我又为甚么不能爱我弟弟凤远!”她似发疯一样大笑,泪水顺着脸颊落在地上,她笑完又瞪向张若棲,问道,“凤远呢?”
张若棲并不回答,只是怔怔看她。
白凤珠见张若棲不答,便已猜到答案,她哈哈笑道,“好!好!你好得很!你这个畜生!与你父亲一样!我要杀了你!”说着匕首刺进张若棲胸口,骆均阳起手便要格她,张若棲却道,“都别动,叫她杀。”便也笑起来,只是眼睫仿似沾了星星点点的水珠,万恨千愁都化在其中。
白凤珠全身都抖,手紧紧窜着匕首,竟刺也刺不进去,她一双泪眼直视张若棲的眼睛,良久,似蓦地想通了甚么,泪就止了,她笑道,“你不是我儿子,我没生过你。”
张若棲收了笑容,眼里终于露出黯然绝望之色。
白凤珠收回匕首,低头爱怜的看向张若承的尸体,而后轻轻抚了抚他脸,将他紧紧抱在怀内。她看向三邈斋外的几树琼花。想到自己年少时最爱琼花,每次闹脾气,白凤远总是会摘上几朵琼花,插在她的发髻上,哄她说她是琼花仙子夺走了他的心,他道过的海誓山盟,她全记在心里,所以任是她嫁做人妇,依旧痴心不悔。她日日诵经礼佛,却哪有甚么普度众生的胸怀,原不过是为了那点私心,求个长相厮守罢了……这一想,便仿佛看见白凤远正在琼花下等她,他还年轻,少年老成,总穿着一身青绿武衣,她虽年长几岁,却情窦初开,懵懂单纯。她想到若这时是二十几年前,东风送暖,酣春正浓,他二人还在琼花树下,就还来得及。于是她脸上泛起天真笑容,深情唤了一声,“凤远….我来了!”便一送匕首,插进了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