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萌发、爆发（2 / 2）
防御力比不上格列奥乌斯，剑技比不上玲珑和安洁莉娅，魔法比不上玉，就算是把这些因素全部加起来，她也没有任何自信。
唯一能让她找到些许希望的，唯有龙脉之力，但那——
“走神了。”
格列奥乌斯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回过神来的玲珑看着面前的高大背影不由得感到困惑，但重新让大脑运转起来，看见格列奥乌斯面前的情况后，不由得发出些许悲鸣。
成群的怪物在冲向格列奥乌斯——以及他身后没有什么战斗意志的玲珑。
看起来除了对怪物们感到厌恶及畏惧外，消极的思考也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了她的心智，让她被逼退到了船桅的前方。
幸运的是她不会被从后面偷袭。
不幸的是她没有任何退路。
就在她即将被怪物们蚕食之前，格列奥乌斯率先出现在她的前方，并保护了她。
怪物们持续不断地进攻在格列奥乌斯的棺盾上砸出铛铛声响，即使他不停用长剑斩杀怪物，但那攻势从未停下。
应该是把怯懦的玲珑当做目标了吧。
玲珑不由得看向格列奥乌斯原先的位置，玉代替他站在那里，让怪物们无法侵入下方的船舱。
但她在边履行自己职责的同时，瞪视着玲珑。
那读不出感情的眼神让玲珑感到些许畏惧。
但再一次，面前的巨大背影出声了。
“玲珑。”
这是格列奥乌斯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
但她没有余裕去察觉这件事情。
说到底，对于自己实力不足的挫败感，也不是那么值得玲珑在战场上去在意的事。
但越是拥有自信的人，在事情的发展不如预期时，感到的失落才会越大。
这一点在玲珑身上得到体现。
如果她稍微冷静下来，并有些许自觉的话，她的实力其实与蔻儿不相上下，这些怪物也无法把她逼到这个地步，而这一切，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蔻儿在一点一点地进步，改变自己，而玲珑则是在一点一点地否定自己。
对于格列奥乌斯呼唤自己，她也只能在慢了半拍之后吞吞吐吐地回应。
“……得……得救了，感激不尽。”
“就像我刚刚说的，你走神了。”
格列奥乌斯再次出声指摘她的问题。
“是……我知道。”
“既然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玲珑心中的感情，或者说是不满，在此刻终于满溢而出，“我只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不是吗。”
伴随着自虐的话语，玲珑露出了苦笑。
从东大陆一战的心魔一直缠绕在她的身上，悲切却又无人知晓，倒不如说，她能一直背负那些，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与格列奥乌斯他们的旅程才是值得赞赏——
不，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努力。
那是种自我满足，是比那还要低劣恶劣的理由。
她不是最弱的。
她就算做错了什么，都能以这个为借口，哪怕是止步不前。
玲珑打从心底里认可蔻儿这位同伴，她也很喜欢她冷淡的态度，她认为蔻儿跟安洁莉娅远比玉好相处，不过她也相信如果是蔻儿的话，她可以摆出作为姐姐的姿态。
但什么都没有。
只是空虚的自傲和自我满足。
负面的感情和连自身都不理解的好意交织在一起变得混沌，逐渐让玲珑迷失了自己所需要的。
力量。她想要。
格列奥乌斯温柔的安慰。她想要。
蔻儿、玉、安洁莉娅的认可。她想要。
说完自暴自弃话语的玲珑低下头，等着格列奥乌斯开口。
周围令人寒毛直竖的声音此刻变得细小，唯有她想听见的声音才被放大。
如果格列奥乌斯安慰她，她会反驳说他什么都不懂。
如果格列奥乌斯斥责她，她会反驳说她明明那么努力，却没人认同。
心灵开始逐渐扭曲——
“拿起武器。”
听到的，却是与自己发言毫不相称的话语。
玲珑责难似的抬起头，看向挡在自己前方的格列奥乌斯。
但她将视线投向前方后，却发现格列奥乌斯早已离去，他的目标是正在被围攻的士兵们。
而代替他保护玲珑的，则是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蔻儿。
察觉到自己阴暗心情的玲珑发现自己被蔻儿澄澈的眼睛盯着后，不自觉地想别开视线，也因此，她发现了格列奥乌斯远离她的原因。
怪物们还在进攻。
一名提亚拉士兵唤出火之妖精，想借助它们的力量给在场的人们提供加护，然后唤出火焰障壁将怪物们一举歼灭。
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所有人的周身升起一道橘色的薄膜，它能使被保护者不被火焰侵蚀，同时能以火焰抵挡靠近的敌人。
所有人因为这升起的火焰加护而安心下来，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他升起火焰障壁就行。
但安心有时会转化成大意。
认为自己安全无虞、同伴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提亚拉士兵再次呼唤火之妖精，并对其下达指示。
他专心地开始咏唱，准备施展大魔法，对于这艘船来说，抵抗这种程度的魔法还算是可以接受。
从瑟琳娜口中知道这点的提亚拉士兵下定决心，哪怕将自己带来的火之妖精们的力量用尽，也要扭转颓势。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不，硬要说的话，并不奇怪，因为那是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声音。
来自后方。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刚好看见张开血盆大口扑来的怪物。
“什！”
因为惊讶与恐惧，他的咏唱自然而然地被打断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再次开始就行了。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的眼前却被黑暗所覆盖。
因为怪物那烧焦的尸体突破了火焰薄膜顺着生前的惯性飞到了他的脸上。
恶心的触感和烧焦的臭味以及意料之外的遭遇让他脚步一个踉跄。
然后就瞬间被等待已久的怪物们包围。
它们覆上提亚拉士兵的身躯，前面的怪物被烧尽，后面的怪物就借它们的尸骸抵挡火焰，冲入薄膜中啃食血肉。
因为剧痛而惨叫出声的提亚拉士兵仅仅数秒过后就没了声音。
堆叠起来的怪物们也迅速离去，转向下一个目标。
留在原地的，只有被蚕食得只剩下一点的精灵之泪。
即使不是血肉，怪物们也要咬上一口尝试。
紧接着，又有一部分战士们因为放松大意而被怪物们袭击，即使瑟琳娜拼命指挥却不见成效。
战线即将崩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列奥乌斯做出了正如重装骑士的行动。
他将盾牌挡在身前，驱动双腿往战线危急的地方冲去，在格列奥乌斯行进路上的怪物们全部被撞飞踩碎，即使有些怪物幸运些躲过攻击，也能让战士们重整态势，终于避免了战线崩溃的状况。
但毫无疑问，牺牲无法避免。
三位铁炮部队的矮人和两位提亚拉士兵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目睹了这些，玲珑才发现自己的烦恼多么微不足道，才发现自己做了无法弥补的事情。
只要她稍微分担一点压力，或者像往常一样攻击，战士们就不会有这样的损害了吧。
但事情已经发生的现在，不论是忏悔还是悲伤都无济于事。
继续犹豫下去，只会害死更多人。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提着武器冲进了怪物群中大闹，借以分担士兵们守卫的压力。归根结底，她还是善良的少女。
而不可思议的是，即使身陷敌群，她也没有遭受来自死角的攻击。
因为安洁莉娅在玲珑冲进怪物群中时，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玲珑掩护士兵们，那安洁莉娅就掩护玲珑就够了。
“安洁莉娅……”
罪恶感让玲珑不由得低喃出声。
但安洁莉娅并没有回应，只是将后背靠在玲珑的后背。
远处的玉脚踩着通往底部船舱的门，以恐怖的速度挥舞斧头斩杀怪物的同时，斜眼瞥视二人。
她并不打算，也没兴趣插手。
而对于安洁莉娅的回应，玲珑微微一愣。
然后眼睛和鼻子突然变得酸涩。
这是？为什么？
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玲珑将话语和呜咽一同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现在要做的只有握好剑柄。
这就够了。
至少目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