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江岸5(2 / 2)
他说,好。
换一个姑娘,换一个从小就那么喜欢他的姑娘,在这么可怜的境遇里,他这样正直的人,何况是世交家的妹妹,他也会说一句“好”。
就像这次,如果她说“去”,那他们会一起去;如果他说“不去”,那他也不会勉强她,而是自己去。
绅士不代表喜欢,这是她从父亲身上学到的。
“如果我不去的话,你会不会去?”鬼使神差地,江有枝这么问了一句。
路灯穿过车窗这一块透明的玻璃面,汽车正在行驶,沈岸坐在驾驶座上,轮廓很硬朗,影子摇曳,好像一幅后现代主义的肖像画。
沈岸说:“看情况。”
江有枝不再说话了。
她突然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他还在队伍里训练。
江有枝旷课去找他,结果被保安拒之门外。
她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可怜兮兮地央求他出来,到最后沈岸都没出来。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后来,在她家,她乖乖地抚上他的腰肢,声音软软糯糯,在撒娇。
沈岸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多久?”
“一天欸,我的一天也很宝贵的好不好?”
江有枝以为他会认错,但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该落下的事儿一下没落:“以后别等了,不一定出来。”
从那个时候,江有枝就知道,他对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但是这点喜欢就像主人对待宠物,他高高在上,拥有绝对的统领权。
他招一招手,她就必须臣服。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他,他也知道。
然而她排在很后面,在家国大义后面,在军校后面,甚至一件小小的事情上,他都不会因为她来改变自己的选择。
父亲说得对,沈岸是天生的军人。
沈岸默认她是要去,于是把车停在水云汀门口。
二人一起出现在水云汀,包间里的人并没有很惊讶。一群人围着小低桌在打牌,看到沈岸,招呼道:“三哥打牌吗?”
“三哥不打,小枝打。”陈延彻笑道,“我有枝姐一出手,你们这些个,都得玩完。”
“真的啊?”众人不信。
沈岸帮她把衣服外套挂好,问道:“打吗?”
“如果我赢了这些筹码,你今晚陪我。”江有枝凑近他,眼神如丝,好像一条美女蛇吐着红星子。
沈岸轻笑:“行。”
一个女生退下来,江有枝坐上牌桌。
牌桌上现在四个人,江有枝,严骆荣,戚因莱,陈延彻。陈延彻洗牌,戚因莱坐东,几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少爷小姐,气压一下子提了上来,谁也不让谁。
戚因莱突然开口:“好久不见啊,江有枝。没想到你和三哥还在一起呢。”
得,一开口就终结话题了。
江有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是好久不见,你那脸被化妆品堆砌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严骆荣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看牌。
江有枝上的是央美,怎么说也是个艺术生,牌局上的弯弯绕绕,计算公式非常复杂,他不信江有枝有多少本事。
开局下来,几人都很稳;陈延彻稍微在下风,然而差距不大。江有枝的表情没什么变动,好像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抓不出把柄。
“三哥,你想让我姐赢吗?”简澄九不会打牌,就乖乖坐在一边。
沈岸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喝了一口水:“她不会输。”
江有枝听到了,被他的语气扰得心烦意乱。
他就认定她不会输?就凭他们的赌约,凭她喜欢他?
第二局,四人依旧没有拉开距离。这局江有枝不在线上,稍微处于劣势。
这时候,旁边有人打趣似的问:“因莱,你和荣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戚因莱和严骆荣很早就是情侣关系了,因为家庭原因,他们早早地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两家都很满意,二人几乎是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时候到了就结婚。”严骆荣没什么表情。
戚因莱也一样:“等我毕业吧。”
交谈之间,江有枝听到简澄九说了一句“真可惜”。
可惜什么呢?他们在座的,都是些官僚子弟,没法自由恋爱,所以都认命了?
她如今和沈岸的关系,是不是也像戚因莱和严骆荣一样,甚至比他们还差些?
毕竟两家还没敲定这件事,大家所知道的,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有枝姐,你今儿怎么了?”陈延彻皱眉,“不在状态。”
再看牌局,她已经被拉入局里,挣脱不开了。
严骆荣一挑眉,似嘲讽地笑了一声。
江有枝往沈岸那里看了一眼,他低着头,简澄九坐在旁边,和他离得很近,几乎要贴到身上去。
她喝了一口水,语气平淡:“没有,继续。”
又是一轮开局,她拿到的牌不算好,然而整个人坐在那儿,简直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任何线索,只能稍微试探着走一步,她则是步步紧逼。
“啧,厉害啊。”戚因莱叹了一句。
不到十分钟,满盘皆输,只有江有枝一人赚得盆满钵满。
再看简澄九,仍旧侧身坐在那里,好像在沈岸怀里似的。
江有枝唇微抿,长睫一颤,遮掩下眸里的神色,让旁人看不出来。
实际上,她心里好像平白生了一堵墙,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