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江岸55(1 / 2)
飞机上响起女播音员温柔知性?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选乘xx航空公司前?往北京。非常感谢各位旅客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支持与信赖。机门已经关闭,请您关闭手机等?电子设备,并系好安全?带……”
江有?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打算在飞机上看几封已经接收了的文件。
“很忙?”沈岸低声问?。
江有?枝点头:“嗯,我打算办一个画展,主题还?没有?想好,但应该也是民俗艺术方面的。”
沈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精致的侧颜,鼻梁的弧度恰到好处,鼻尖小巧,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倒映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恍如清澈的湖面。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大概已经快三年了吧——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却总有?些地方是不变的。
比如她很怕冷,本?来在云南的时候不太冷,这会儿到了飞机上,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说,只是在低头写邮件的回复。
沈岸抬起手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和?方向,把叶子往他这边拨动了一下,然后问?乘务员:“有?没有?毯子?”
“有?的,请稍等?。”穿着制服的乘务员点头,从后勤舱内拿来一条毛毯递过来,“先生。”
沈岸说了声谢谢,正要把毛毯盖在江有?枝身?上的时候,这姑娘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目露鄙夷:“咦?你还?怕冷啊?”
沈岸:“……”
突然有?点不想给她盖了啊。
江有?枝还?想说什么,沈岸就直接把毯子扔过来,语气不善:“让你不多穿点儿,待会儿下了飞机看你找谁哭去。”
江有?枝也没有?拒绝,裹着毯子说:“我又没冷。”
“毯子还?我?”
“嘁。”江有?枝瘪了瘪嘴,“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得让着我。”
她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沈岸的动作顿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撞击着。
再看江有?枝,完全?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低着头,后脑勺好像写着“我爱工作”四个大字。
他舔了舔左腮帮,也没多说话,左脚却不由自主轻点了一下地面。
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会做的小动作,一般人不会发?现,可是江有?枝看见了,抬起头疑惑地看过来,语气里带着些许安慰:“……气流颠簸,一般不会出事情的。”
沈岸:“……”
这时飞机上中?播报着飞机遇到强气流的广播,通知乘客不要担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不要走动。
“谢谢啊。”他的话从齿间咬出来。
“不客气。”江有?枝说完继续低下头。
沈岸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二人没有?再有?什么交流。
过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乘务员推着手推车走过来,商务舱的乘客是有?点心和?餐饮提供的,乘务员问?二人有?没有?需要吃的或者其他饮品。
“想喝什么?”他先侧过脸去问?江有?枝。
江有?枝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啊,一杯冰美式。”
“好的。”乘务员接了一杯美式咖啡,加了几块冰块,递过来,“请慢用。先生要喝什么呢?”
“白开水就好。”沈岸说道。
乘务员正把白开水递过来的时候,却听到那头传来几声咳嗽。
江有?枝整张脸皱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冰还?是太苦——好久没喝了,一大口喝进去,差点没要了她小半条命。
沈岸连忙拿了几张餐巾纸递过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佻:“不好喝?”
他明?显是在调侃她,江有?枝斜了他一眼:“没,很好喝。”
“再来一杯纯牛奶,热的,谢谢。”两个人一吵起来双商直线下降,沈岸抿了抿唇,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替她再要了一杯喝的。
乘务员走后,他把纯牛奶放到江有?枝面前?的餐桌上。
“您可真不用这样。”她一边用餐巾纸擦拭嘴角,一边说。
沈岸放缓声音:“现在太晚了,你在飞机上睡一会儿吧,喝咖啡不太好。”
他态度软和?下来,江有?枝嘟哝了一声:“凭什么听你的啊?”
沈岸的声音清冽而惑人,就在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凭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江有?枝也愣了一下,随后把牛奶接过来,喝了一口,嘴里残存的苦味立刻被压下去了,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绵绵和?和?的,好像整个人都可以温暖起来。
“嘁,”她闷闷一声,“也是假的。”
她说完,把耳塞戴了起来,听到沈岸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应该是不怎么重要的话,就没怎么在意。
沈岸把视线收回,也没说第?二次。
他刚才声音低哑,沉下音色低声说的那句是:“假的也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有?枝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躺在华安府的席梦思上,想伸个懒腰,身?上的毯子就滑了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毯子,替她拉上来,声音淡淡的:“醒了?”
江有?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惊道:“你怎么在我床——”
她的眼睛被刺眼的白色灯光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哪儿,吞了口唾沫,连忙闭嘴。
“在你床什么?”沈岸一抬眉,语气轻佻。
“在我床下面,就像美元似的。”江有?枝轻“哼”一声,接上他的话。
沈岸也没有?恼,而是勾唇笑了一下。
江有?枝的眼睛有?些干涩发?疼,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瓶眼药水,抬起头去滴。
“哎呀。”一颗冰凉的液体滴到脸上,江有?枝轻轻嘤咛了一声,“烦人。”
沈岸接过她的眼药水:“我来吧。”
“嗯。”江有?枝点头,用手把自己眼睛撑大,一滴眼药水就滴落在她的眼球上方,冰凉微辣的感觉从眼部传来,她闭上眼睛,让自己逐渐适应这种感觉。
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一片清明?。
“一直在用眼药水吗?”沈岸帮她把盖子盖起来,问?道。
“那当然啦,就像模特的命根是皮肤,我们画家的命根是眼睛。”江有?枝笑了笑。
“那你觉得,军人的命根是什么呢?”他问?道。
“嗯……”江有?枝想了一下,“枪?”
沈岸低低笑了几声:“我刚入学的时候,领队曾经说过一句话,说不管是什么手段,无论冷□□,或是信息的保护和?拦截,都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和?人民。”
江有?枝眨了眨眼睛:“好深刻噢。”
沈岸说:“这是军徽代表的意义。”
自从相遇以来,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平和?地坐在一起说话。
沈岸说话的时候,江有?枝就睁着眼睛很认真地听他说,面上一双清碧的眼睛青白分明?。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没有?变了。
画面一跳转,回到两年之前?,她也像这样坐在他旁边,侧过身?子静静地听他说话。
那时候的沈岸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样和?自己的女朋友相处,她想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他就很详细地说给她听:
“我们要做的是保护边境的平安,除了配合警方缉毒,管理枪支一类,还?要严格把控边境的信息。在现在这个时代,致命的关键也许并不是热武器的交锋,而是信息和?机密泄露。所以我们有?一门很重要的课程是关于密码和?解密,简单点来说,就是去学另一门不在社会上通用的语言……”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江有?枝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沈岸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江有?枝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儿:“三哥,你的嘴看起来好好亲哦。”
沈岸:“……”
“是真的呀,你再说几句话试试?”
那时候她比现在要更活泼灵动一些,心思也更加敏感,就像是一头小鹿,很容易受惊,也很容易满足。
也是这样的月色之下,他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二人在月亮下拥吻。
沈岸面前?的画面逐渐融合成?面前?的姑娘,是一样的五官,圆圆的杏仁眼和?瓷白的皮肤,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并不是情侣了,他们也不会再有?那样亲密的举动。
这么想着,江有?枝突然开口:“你嘴巴……”
沈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怎么这么干啊?”江有?枝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都裂开来了。”
沈岸:“……”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款润唇膏的牌子?”江有?枝说着,翻开自己的随身?包包,“我这个是牛奶味的,而且可以吃,很甜;这个牌子还?有?覆盆子和?百香果味,都不错……”
“不用了,您客气。”沈岸收回笑意,抽了抽嘴角。
“不用客气,应该的嘛。”江有?枝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们快到了没?”
“还?有?大概二十分钟,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啦,过会儿我们要不就先去龙城公寓那边落一下脚吧,还?可以睡几个小时。”江有?枝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你呢,要不要睡一会儿?”
沈岸摇头:“我经常熬夜,已经习惯了。”
江有?枝叹道:“不要熬夜,容易身?体不好。”
她这话的意思还?挺明?显的,沈岸舔了舔后槽牙,没说话。
江有?枝很少见他吃瘪,这会儿来劲了,“咯咯”笑了几声:“尤其是过了二十五岁的男人。”
沈岸眸色暗了一下,还?是没有?接话。
江有?枝就鼓了鼓腮帮子,自讨没趣,便拢了拢衣领子,不再说话了。
二人到龙城公寓的时候,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个清洁工提着扫帚正在扫地,发?出“刷刷”的声音。
江有?枝裹着一件很厚的外套,跑近公寓里,这才松了口气:“呜呜呜,暖气永远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