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淤泥（1 / 2）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打量着赫湘重骤然变了的脸色，对着他指指点点起来：
“不?是吧，居然是七殿下指使的？”
“我就说嘛,张老狗眼睛虽然瞎了,脑子不?见?得没有,偷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没听二殿下说吗,他母后、那就是皇后娘娘啊！”
“说起来，七殿下似乎不?久前还真去过坤宁宫……不过他有这?个胆量吗？他是不会死，但对旁人来讲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张全那个老东西，怎得就会听他差遣？”
“难说哦,那姓张的对他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人时不时就一起烧烧火、回头再分享些吃食什么的，莫非他们是早就……”
说话的太监咧着嘴发出了恶心的笑声，类似的猜忌不?绝于耳，赫允将这?些饱含恶意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彻底，却是满意地眯了眯眼，面上露出了惊讶：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张全，你可想清楚了，就算是七弟，污蔑皇子也是死罪啊。”
“老、老奴不敢……”老太监战战兢兢将头抬起，汩汩流出的鲜血沿着头发滴滴答答淌下来，空荡荡的眼眶把赫允唬了一跳，他一脚踹过去：
“谁准你看本殿的！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呜！”
老太监发出一声痛呼,看着他瑟瑟发抖，赫允喘了口气，他磨了磨牙，扯起一个虚伪的笑容来：
“张全，你可能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清楚，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是七弟命令你去偷的吗？他是不是拿你的性命作威胁，不?这?么干就杀了你？”
“是、是……”
老太监捂着脑袋，看上?去怕极了，赫允还嫌不?够，又是重重一下踩在他脑袋上?，逼得他再次张口，说得又快又急：
“前日晚上?，七殿下从坤宁宫回来找到老奴，老奴不敢，他便说要是不这?么做，就把老奴当场打死，尸体丢在柴堆里、用火烧了谁也看不?出来，老奴实在害怕，所以就……”
[欸你这?个人胡说八道！谁找你了啊！]
戚向玉一直跟着赫湘重，当?然非常清楚这?话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不?由惊呆了——这?个老伯之前在储秀宫前面还一副痴痴傻傻话都说不?清的样子，现在污蔑起人来倒是口齿清晰了？
“张公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是我指使你的？这?一个月，我根本就没找过你。”
赫湘重眉头紧蹙，沉声道。
“啧啧啧，看不?出来七弟年纪轻轻，竟然心思这?般歹毒啊，这?张公公虽没甚大用，但好歹是曾经伺候过先帝的人，你这?么欺负他年老眼瞎，就为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这?似乎不?太好吧？”
然而，赫允像是听不到他的辩解似的，直接一口将他打成了幕后主使，他负手?晃悠悠走过来，笑着道：
“张全一无?权无?势的老太监，哪能像七弟这?般有恃无?恐，他可不敢在本殿面前说谎话。你辩称自己没见过他，可说来也巧、你去坤宁宫的第二天正好就没有人值班，真真是行窃的最好时机，并且许多人都说，鹤丹宫走水的时候，大家都在救火，偏偏只有你在不慌不?忙地同他聊天……”
赫允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两眼：
“七弟，这?些你不?会说都是巧合吧？”
[七七，又是这家伙，他绝对是故意的！]
戚向玉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自作聪明让小重收下老太监的脚鱼了，说不准这?事就是他们一起谋划好的……现在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唉，其实本殿也能理解，毕竟你出身就那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看到母后的那么多宝贝，说不心动也是不可能的。话说今天顾思山还将你赶了出去是吧？真是可惜啊，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求来的复学机会，说不定就此再也没有了。”
赫允故作唏嘘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幸灾乐祸几乎要遮掩不?住，戚向玉看到这样简直要气炸了，当?场就要发作，系统赶紧拉住她：
[慢着慢着，小玉，先等一下，命运之子真要有危险的话，会有任务出现提示我们的。]
[呜呜呜，任务怎么还不?来！]
戚向玉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继续关注外面的对话。
赫湘重脸色冷冷：“你想怎么样。”
“哼，你别装傻，皇后娘娘少的是南疆献上的琵琶冷翠，还不?交出来？”
“没有你要的东西。”
“呵，你可能见它漂亮就偷了，却没想到它这?么昂贵吧？这?枚翠玉扁长细腻、坚不?可摧，因为是用千年琵琶的根芯汁水滋养而成的，又保留着独一无?二的天泉色彩，是以得名。其品质绝非普通玉器能比的，便是找遍整个中原都寥寥无几，也就只有地形特殊的南疆能生产这种美玉，哪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
赫允拉长了语调，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他身上舔过：
“东西究竟是不是你偷的，派人搜一搜，就知道了不?是？”
对这什么“琵琶冷翠”，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旁边的人都啧啧称奇，赫湘重起先还皱眉听着，直到他说出这一句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目的。
先是赫宝莲的佛串，现在又是什么琵琶玉，这?些人连找茬的套路都不变一下的吗？若皇后那边真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得会让一个老太监就能偷到了手?？
赫湘重的心情毫无波澜，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赫允装腔作势地继续这漏洞百出的戏码，余光瞥着老太监逃过一劫的释然表情，突然有些想笑。
啊，是了。
毕竟，唯一的善意也是他偷来的，其实早就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本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获取食物方便而故意接近老太监的，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善心，现在被人背叛，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太弱小而已。
……如果她知道自己本质是这样的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心头刚刚升起的暖意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赫湘重慢悠悠地抬起头，幽深的眼睛深不见?底，赫允对上他的表情，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涌上?来，后背陡然一阵发凉。
他打了个哆嗦，气势莫名泄了，强撑着开口：
“喂、赫湘重，看在、看在你我还算兄弟的份上，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本殿就饶了你，至于这?个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