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痴心妄想(2 / 2)
陆观澜闻言眉梢一挑,“何事?”初语凝眉,“奴婢今日出府想为小姐传信,发现······有人跟着奴婢,又像是引奴婢前去,奴婢跟去后,才知是陛下又派了新的人手过来,还告知奴婢,二皇孙的人来了。”
陆观澜闻言有些奇怪道:“二皇孙的人?早亲你不是说,你们大禹的这位二皇孙殿下,正和自己爹争皇位吗?这大成不是早就有他二人的人手了?”
初语道:“起初奴婢以为是,可今日才晓得,之前只有大皇子的人,二皇子的人是近来才到的大成。”
陆观澜神色凝滞许久,才问:“那你们陛下的人,可有告知你关于你们大禹二皇孙派来之人的线索?”
初语道:“只告诉了奴婢,二皇孙的人已经入京,至于人在何处,还不得而知。”
陆观澜却忽然想到什么,道:“我觉着此事还有些奇怪。”
初语疑惑,“可是有何不妥?”
陆观澜道:“你说当初是因为大禹有别的人来了,你这才隐藏身份,没敢行动。你都知道的事,难道你们那二皇孙不知道?这大皇子明眼上既然已经派人来了,是我的话,我都会选择在你们大皇子派人来此时,混入自己的人即可。如此一来,才不会惹人怀疑。我不信你们那二皇孙有同自己爹争皇位的胆量,还没有安插眼线的本事。若不是蠢人,都不会叫你们皇帝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去。毕竟你们皇帝陛下知道得越多,他们的事儿便越是难成。”
初语顿觉陆观澜说得有道理,自己先前未曾想到这点,如今听陆观澜提起,方才觉得异样。
随即问道:“难不成,这是二皇孙故意让陛下知晓?”
陆观澜不置可否,“说不定呢。”
只是,这大禹的一家子都派人来了,倒还真有意思。
如今,她倒是真好奇那个大禹皇长孙究竟什么模样了。
想到此,不觉脱口而出:“你明日快马替我送封信给李将军,就说······”
话到此处,她蓦地一愣。
初语疑惑道:“就说什么?”
她忽然僵在原处,喉咙似哽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初语见状一脸不解,正要开口。
却听陆观澜道:“没什么,我累了,你出去吧。”
初语见方才还好好的陆观澜此刻脸色黯然,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有些担心,便立刻颔首退下,心道出去问问阿梨。
初语一走,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
陆观澜缓缓扭头,抬眼朝窗户外头看去。
此时外头寒酥落地,鹤羽如尘般蒙住了整个院子,也好似蒙住了她的心。
不知为何,饶是屋子里燃了两个火盆,她此刻也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就像整个心都好像被外头的银霜裹住,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冰冷。
她分明,还清楚地记得他的模样啊。
他冲自己笑的时候,他吃醋时嗔怪自己的时候,他说起从前满目孤独的时候,她都记得啊。
她不信他死了。
可方才吩咐初语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她已经失去他了啊。
她不信,可她如今能看见的,却只有眼前。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便无论如何都跟着他一道去了。
她忽然想起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宋月梅死的那日,她偷偷去了一趟母亲的院子,也才发现母亲早给自己留了遗书。
那是母亲染病时便给她留下的东西,她却直到今生才看见。
“观澜吾儿,为娘此生困顿于此,是为娘自己选的路,为娘从不怨。只苦了吾儿,早早没人照拂,为娘愧疚。唯愿吾儿此生平安顺遂,无灾无痛,欢喜和乐。人生命数如此,为娘既不怨人,也不想吾儿陷在无休止的泥沼深潭。一切,便都在为娘这里了断吧。”
母亲的意思,便是让她不要陷在过去的仇恨里。
大约是怕她有朝一日发现了自己的死因,心痛难忍吧。
所以她才说母亲傻呢。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女人呢。
她母亲傻,她前世也傻。如此说来,还真是母女。
若她早早看清,若没有这些仇恨傍身,她和李尽又会如何呢?
她忽然笑了,仿佛预见了那般未来。
虽笑着,可不知为何,脸上却有一滴热泪滑落。
本是地狱人,何必羡人间。
她终究是痴心妄想了吗?
浮梁关外黄沙漫天。
此刻卷起的狂风遮天蔽日般,好似要将城墙上头的兵将都给掩埋。
“大帅,少主来了!”
城墙之上,白须白发一身盔甲的耋耄老者闻言一转头,看似年迈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风霜洗礼的疲惫,一双淡墨色眼睛格外有神,炯然地注视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