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云歌的计谋(1 / 2)
第二天沈银河醒来时,春君正趴在美人榻前,一根根数着她?的睫毛。
沈银河深吸一口气?,差点没一个战术后仰倒下去。
“醒了?”春君弯起线条优美的菱唇,他似乎心情很好,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如同?洒满了璀钻一般。
沈银河惊疑坐起身:“你?没事吗?”
——昨晚这位仁兄锲而不舍地把自己脸快划成了美式苹果派,都割得血肉模糊了还不肯罢手,偏偏他的伤口在不停愈合,对?性命倒是没有威胁,沈银河只能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退到?外屋去了。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多余的,春君的皮肤光滑地好似拨了壳的鸡蛋,昨晚的刀痕甚至没留下半点痕迹。
注意到?沈银河的目光,春君捧着脸,两眼?闪闪看?着她?:“你?觉得我如何?”
沈银河:“啊?”
“笨死了,”春君骂道,“我问你?——我长得如何?像男人还是像女?人?”
平心而论,凭春君这张脸去当?个港姐第一都毫无悬念,但?沈银河深谙职场之道,遂严肃道:“像什么女?人,你?这张脸充满阳刚之气?,不去做男人真是太可惜了!”
闻言,春君深深满足了。
“果然还是你?深得我心,”他眯起眼?,眉眼?弯弯,“好!那我就?破次例,帮你?治疗灵根!”
一开始不就?许诺她?当?侍女?就?帮忙修补灵根的吗?沈银河小声腹诽,春君眼?风扫过来:“你?说什么?”
沈银河:“……”振臂高呼,“好耶!”
“春君,”这时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该用早膳了。”
趁春君与侍女?对?话,沈银河后退一步,视线探究地扫着他——不对?劲,为何春君从一开始就?对?性别如此耿耿于怀?
她?悄悄翻过春君的衣柜,发现一个奇怪的点——春君的服饰尽是些男女?皆可穿着的款式,就?像……故意模糊他的性别似的。
“银河,”春君唤她?,“来服侍我吃饭。”
沈银河应了一声,走到?饭桌旁,虽然她?对?春君的奢华的生活用度有所了解,但?还是被深深惊到?了:明明只有他一人用餐,侍女?却准备了三十道菜肴,皆色泽鲜美,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见她?站着不动,春君疑惑道:“怎么了?”
沈银河咽了下口水:“你?……每天早膳都有这么多?”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春君随意瞟了一眼?,“这算多吗?最近我胃口不好,还让他们撤走了几盘。”
沈银河:“……”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在凡尔赛。
由于她?耽搁了一会,一旁侍女?的眼?神快杀人了:“你?还在磨蹭什么?春君等?着用膳呢!”
沈银河还没吭声,春君先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一愣,继而露出激动表情——她?做贴身侍女?多年,春君还未同?自己说过一句话,颤抖道:“奴婢名唤绯衣。”
“绯衣是吧?”春君点头,“从今日?起你?不用在我院子里做活了,只要有银河一人足矣。”
绯衣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什……您说什么?!”
春君细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圆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我还需要向你?报备?”
“银河和你?们是不同?的,”他好整以暇道,“她?是我喜欢的人,自然要小心对?待,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她?颐气?指使?”
春君伸手向银河:“过来。”
一抬头,却看?到?银河满脸惊恐:“……你?在震惊个什么东西”
“你?打算叫我一个人整理屋子?”沈银河不可置信地点着自己,“这少?说也有三室两厅了吧?就?我一个人?你?咋这么能呢?!”
春君:“……”
“你?……!”他实在忍无可忍,“这重要吗?!我刚才可是向你?告白了!”
“告白个p!”沈银河不甘示弱,“都没有经过社会鞭|打的小毛孩在那里嚷嚷什么情情爱爱!你?以为我会陪你?玩过家家吗?”
她?抄起玉筷,夹了一筷菜塞入春君口中:“闭嘴吃饭!”
春君:“唔YG)#&¥H!”
侍女?简直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能对?春君如此粗暴?!”
闻言,原本愤怒挣扎的春君忽然又改了态度,一把抱住沈银河的手臂,恶狠狠道:“我就?喜欢她?这么对?我。”
侍女?:OAO!
“……别玩了,”沈银河抽出手臂,她?感觉自己像带个巨婴的心累老母亲,“快吃饭吧。”
筷子移到?桌前,沈银河思索像春君这么大的男孩都比较爱吃肉菜,想夹点肉,可放目望去,满桌竟全是素菜,好不容易找到?唯一一叠红烧肉,正可怜巴巴地挤在角落里。
她?一时无从下筷:“emmmm……你?不喜肉?”
春君的脸突然一沉,而这次轮到?绯衣抢先开口,略带愤愤道:“春君禁止杀生,平时从不碰那些荤腥,要不是你?吵着要添肉菜,王夫人又怎会特意让厨子添一份肉?!”
沈银河:满头问号.jpg。
她?什么时候要求吃肉了?
“咳,”春君以拳抵在唇边,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吗?昨晚半夜还在梦呓想吃肉,所以我今早特意让厨子准备了一份。”
沈银河:“啊这……”
是她?辟谷太久,以至于想吃肉想发疯了?她?陷入对?自己的深深疑惑中,春君见状忙把筷子塞入她?手中:“我们继续吃饭,这碗肉留着你?等?会吃。”
转头又驱赶绯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不快下去?!”
绯衣嘴角一撇,委屈地似乎下一秒就?要啪嗒啪嗒往下掉泪,但?她?不敢违逆春君,只能委委屈屈地一福身:“绯衣告退。”
春君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似乎在期盼什么,等?绯衣的身影终于消失,他回过头,两眼?亮闪闪的:“快点!”
沈银河:“……啊?”
“快给我吃口肉!”春君急道,“好不容易弄来一点,你?想急死我吗?!”
沈银河:“……”原来你?还是喜欢吃肉的啊。
她?无奈地给春君弄了一小碟,期间还因夹的肉太小而被他臭骂一顿:“怎么就?这么点!扣扣搜搜的是个人吗?”
沈银河:我TM看?你?才不做人。
那碟浓油酱赤的肉被送到?春君面前,后者似乎没看?到?上面冒着的腾腾热气?,直接往嘴里塞,果不其然被烫得连连直跳,却还是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真好吃……”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如何吐槽的沈银河:“如果你?想吃的话,让厨子准备一份不就?好了吗?”
然后她?看?到?春君漂亮的眼?忽然暗沉下来,冷冷哼了一口气?:“你?没听到?绯衣的话吗?‘春君不喜杀生,平日?从不碰荤腥。’”
他这种?仿佛把自己摘出去的说法实在很古怪:“但?你?不就?是春君?”
少?年一顿,随即才道:“你?说的没错。”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慢慢将瓷碟放回桌上,身子朝后倒去:“所以我真是……太讨厌自己了。”
他的眼?中沉淀着某种?深沉厚重的东西,沈银河看?不明白:“为什么?”
“别问太多,”春君坐起身,“好奇心会害死猫哦。”
“把红烧肉拿走吧,”玉指朝肉的方向点了点,表情如同?一只厌倦的猫咪,“腻了,不吃了。”
沈银河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刚端起红烧肉的碟子,屋外闯入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春君!”
春君懒洋洋地朝她?瞥了一眼?:“母亲?你?……”
他还未说完,王夫人视线扫到?沈银河手中的红烧肉,一瞥春君嘴角的痕迹,登时大怒:“你?这个不孝子!”
“啪——!”她?竟冲过去,用力打了春君一巴掌。
下手之狠,春君的头都侧了过去,他低垂着头,任由碎发盖住表情,良久,冷冷笑了一声:“呵。”
随之赶来的村长:“王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冲过来扶住春君,“你?居然敢对?春君不敬?!”
王夫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胸腔上下起伏,面上仍是未退的怒意,闻言眼?中扫过一丝后悔:“我……”
“虽然你?是春君的生母,但?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人类!”村长愤怒道,“——他是神!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存在!”
王夫人自知理亏,但?不肯示弱:“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我生下他,香椿村能有今日??”
两人竟不顾春君争吵起来,沈银河悄悄走过去,扶起春君:“你?没事吧?”
春君的脸高高肿起,但?只过了片刻,巴掌的痕迹就?开始褪去,他抬起手,摸了下嘴角牵扯出的伤口:“嘶……”
沈银河忙递上手帕:“擦一擦。”
但?伸过去的手被春君隔开了,后者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望着不顾颜面几乎快扭打在一起的王夫人和村长,眼?中闪着嘲讽的光,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那两人皆是一抖,见春君凤目圆睁,面露怒意,竟不假思索膝盖一软,重重跪下:“春君饶命!”
尤其是王夫人,哪还有方才的劲?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抖似筛糠:“春……春君!请宽恕我的无礼!”
“二位这是什么话?”
从两人的视角,可以看?见春君精致的羊皮靴缓步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鼻尖前几寸:“我明白这都是为了我好,怎么两位怕成这幅模样?”
春君略带凉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村长,大典不是在两日?后么,想必您应该很忙吧,不必在我这里耽搁时间,去准备大典的事宜罢。”
村长简直如获大赦,头重重磕在地上:“多谢春君!老身这就?告退!”
难为他一七旬老人,竟还能身姿敏捷从地上爬起,一溜烟地逃出屋子,于是只剩下王夫人一人瑟瑟发抖,她?侥幸抬起头,似乎想打亲情牌:“春……春君啊,我是您的生母,就?算有时责骂您,那也全是为了您在考虑……”
“生母,”春君慢慢咀嚼这个单词,忽然一笑,“那你?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夫人一时没有头绪,胆怯道:“这……”
于是春君眼?中的笑意如同?触礁的黑船般沉了下去,冷冷一挥袖:“滚,别在我这里碍眼?。”
王夫人巴不得能离开,当?即用力一磕头:“是!”头上叉簪叮叮当?当?,掉了好几根下来,但?她?连看?都不看?,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望着满地狼藉,春君似是疲惫般叹了口气?,懒懒倒下:“真是糟心。”
沈银河走上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是你?的母亲。”
春君没有吭声,手覆在眼?上,须臾,才自嘲一笑:“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吃肉吗?”
沈银河寻了块地方坐下,静静看?他。
“如果碰上凡兽的血,‘春君’的法力就?会被削弱,他们担心我的能力倒退,无法满足村庄的需求,”他淡淡道,“你?能想象吗?我活了这么大,唯一吃到?的一口肉便是你?刚才递给我的。”
沈银河无法想象:“一口肉都不吃?那你?难道不会营养失调?”
春君不明白从沈银河嘴里蹦出来的奇怪单词,但?不妨碍理解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道冰凉弧度:“是啊,所以他们采取了另外一种?办法。”
沈银河还等?着他说下去,春君却似乎有意结束这场谈话,站起身:“闷了,我要出去散散心。”
沈银河也跟着站起:“我和你?一起?”
“不用,”春君摆了摆手,“你?留在此处便好。”
沈银河只好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感觉自己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刚才早膳也没吃很多,等?下不会头晕低血糖吧?”
春君已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她?:“……你?在关心我?”
他表情惊悚,仿佛沈银河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后者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了?”主要是他这状态总是会让沈银河想起前世,那时候孤儿院的孩子多,有时院长他们看?管不过来,就?会让沈银河这些岁数稍大的孩子一起帮忙带,所以一看?到?心理年龄大概只有五岁的春君,她?就?忍不住管人。
春君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话,却愣愣哑言,隔了好久,喉咙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我一定?会解脱的。”
他一把握住沈银河的手:“如果……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春君的情绪不太对?劲,他的表情很激动,滚烫的热度通过肌肤传向沈银河,后者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一瞬春君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又压下那股冲动,所有的情绪到?最后化成唇边一抹浅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用力握着沈银河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虔诚将它贴在额头:“银河,谢谢你?。”
手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就?像心口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沈银河低下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没事,毕竟我什么都没做。”
“不,”春君却打断她?,“已经足够了。”
他抬起头,直直看?向沈银河:“我告诉你?一件事,一定?要好好记住。”
“什么?”
“春君,”少?年低下头,轻声道,“要记住——我的名字叫春君。”
***
一整个下午,沈银河闲着没事,跑去苍洱和姜琴的屋里坐了坐。
“所以我成了春君的侍女?,就?不能再去大典了?”
三人坐在桌边,沈银河诧异问道。“倒也不是如此,”苍洱解释,“你?还是可以去大典,只是身份不再是被邀请来的一清天‘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