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喜欢你(1 / 2)
那是一场十几年罕见?的暴雨夜。
泥沙滑坡,路面被淹没,夏日温度如蒸炉一般热,所有人只能待在屋子里,如?困兽。
雨水大得好像能把人砸倒。
一道身影在雨幕里呼喊,狂跑,由远至近,天空滑下一道闪电、雷鸣,仿佛老天降罪。
“阿怜,阿怜……”身影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撑着膝盖狂呼吸,黑发全湿紧贴在额上?,衣服浑身湿透,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
他撑起身子准备继续往前?找,胳膊陡然被人拉住。
“你不要命了?说了最近天气恶劣在家好好待着,大半夜的非要像个疯子似的出来喊,那人丢了就丢了,不过?是个傻子!”
手?被他狠狠甩开。
“谁跟你说她是傻子了?你再说一遍?”
对方往后退了步:“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仔细看他现在的形象,男人浑身颤抖着,手?指、嘴唇,全部都不可控制地颤抖着,他眼底暗红,手?掌上?还流着血,与雨水相交成了血水,看着骇人,真如?一个扯不住的疯子。
“昨天叫你不要去打那场拳赛,你不听,伤口都没处理,你不是很讨厌她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他怎么知道,他现在就失了智,知道她可能出事,完全连思考都做不到。
“她失踪了一晚上?,就算是死外边都有可能。”
“谁说她死了?她没有死!”
看他像疯了,人也害怕,不想继续相劝,赶紧的走了:“反正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这样大的雨,要不是身任镇上?一职要管理好镇里的各种事情,他才不愿意趟这样的浑水出来淋雨劝他。
一个打拳赛出身的混小子,有什么必要。
男人拼命深呼吸着,寻找暴雨下的空气,他独自在原地站了良久,直至周遭只剩他一人。
紧接着拔起受伤的腿继续往前?走,可镇子这么大要找到什么时候,这么久了,她可能被带走到很远的地方,可能被打晕了,可能、可能……
没走出几步,他陡然瘫倒跪在了地上。
也?许是更加深信了某个可能性,手?掌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被那群人带走了,她死了,那个傻子真的再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都是他,全部都是因为他。
手?掌的血流得更狠,沾满砂砾,雨水,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痛苦地攥紧手?。
前?面忽的传来脚步,很局促,非常细微的声音被这场大雨掩盖。
他抬起头,对上一个无辜瘦弱的女孩,她撑着伞立在雨幕中看着他。
那是张很漂亮的脸,即使神?情微呆仍掩饰不了那张脸的精绝。
此时她手?足无措,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以至于超出她预期的事。
看到她,颤抖痛苦的男人忽而停下了一切动作神?情。
整个世界仿若宁静了。
片刻,他猛然站起身走过去,狠狠抓住她胳膊,咬牙道:“你去哪了一晚上?不见?人影,不知道最近外头多乱?就不怕在外边出什么事?!”
女孩怯懦地动了动唇,解释:“有……有事……”
“有事?什么事。”
她又说不上?来,一副傻劲。
他又气涌上?来,像是自己刚刚那番表现特别可笑。
那他是为了什么,以为她出了事或是被别人给带走,出来找了大半夜,痛苦地哭了,跪到了地上,偏偏这一幕还被她给看了见?。
被这样一个傻子。
“你有什么事要做,不知道自己多蠢吗,你能做什么?你把别人的感受当什么了?你出去添什么麻烦?”
可能是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以至于此刻听着都没有什么感觉。
她盯着他看,目光一如?既往地泛着无辜劲。
看得人心烦。
她撑着伞,一手?唯唯诺诺地在荷包里翻着什么,最后翻出了一个小药盒,包装盒都被压烂了,她衣服湿了一块,也?溅湿了点那药瓶。
即使这样她也?将这东西视如?宝贝一样护着,仔细地擦了擦上边的灰,像献出手中唯一至宝一样递到他眼前,眼里闪着光。
“药、药……”
他皱紧眉头:“什么?”
“墨、墨墨总是流血,有了药,就不会流血,不会疼了……”
他骤然沉默,整个人像被什么袭中。
她为什么会出去?他比什么都清楚,那些人肯定是拿他骗了她,告诉她去城里买药,这样他就不会受伤了,她那么牵挂他的,一定会去。可城里离这儿又有多远?外面这几天天气恶劣,她走上?一整天都到不了。
他又低头去看她的鞋子,鞋子破了,整个湿漉漉的,沾了不少灰。
再看她这个人,浑身脏得不能再脏,不能再可怜。
即使这样,那瓶崭新的药却被她护得好好的。
可她一个口齿不清,交流有障碍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药,别人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会用怎样的语气凶她?
想都不敢想。
可是,可是。
可是这一切又是因为谁,是她自己吗,不是。
他每天的生活她一个傻子不会了解,她只看到他受伤了以自己的认知觉得他会疼,所以就奋不顾身去为他做所有能做的一切,她一个傻子懂什么,知道什么?那么奋不顾身,有什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