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大梦初醒(二)(2 / 2)
黑袍子?就像汪洋无尽的大海,方才救出季子?野所展现的实力不过冰山一角,大海之下,潜藏着一座凝固的大海,冰山才是大海的主体,表层的海面不过他人自以为对黑袍子?的理解。
萧玉成摸不到海面下的冰山,也不想伸头去看,他一伸头,头怕是要断了。
总之,看到黑袍子?的第一眼,他全身的血流都沸腾了,叫嚣着恐惧,叫嚣着逃跑,他应该拉上残指赶紧跑。
季子野开口了,“身份暴露了,灭口吧。”
萧玉成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扭头看向残指,挤眉弄眼示意,咱们得赶紧溜。
残指沉重地摇摇头,一字一字地说道:“跑不掉。”
萧玉成的心啪的一下碎了,残指都说跑不了,难不成今日真要死在这儿。
说时迟那时快,萧玉成只看见眼前闪过一阵黑影,咔嚓,后边的树登时倒了下去,旁边的残指不见踪影,树下传来他的闷哼声。
树下,残指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血肉哗哗流了一地。他吐出一口混杂着碎肉的血,慢腾腾地拨开散落的碎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个靠山。”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铜铃,一下捏爆了。
嗷呜——
荒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鬼哭声,鬼哭一声接一声,快速地传了出去。
萧玉成想起来了,夜止儿啼,鬼哭涂鸣,正是残指的师父。
季子野有靠山,残指也有啊!涂鸣还是大乘后期呢!
萧玉成心下一喜,这下他们有救了!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雾气的流动未变,天色却倏地一黯。
萧玉成仰头看去,枯木之上,赫然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脸上罩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挡住了清冷的弦月,腰带垂着一支墨绿色的玉笛。
涂鸣!
涂鸣歪了歪头,“真狼狈,被打成这样。”说话时,鬼哭声再一次响起。他动了动身子?,露出锁骨之间的圆洞,清冷的月光透过圆洞洒下来。
呼——
不过一瞬,涂鸣就落到了残指身前,一把提起残指的胳膊,捏住灵药往残指肚子?上一倒,也不管残指咬牙忍受的痛苦神情,粗暴地拍了拍,看着都疼。
处理完徒弟的事情后,涂鸣转身,对上了黑袍子?。
萧玉成修为低,看不穿大能之间的打斗。他刚看见涂鸣摸上墨绿色的玉笛,视野顿时一空,无论是残指还是黑袍子?都不见踪影。
鬼哭声起起伏伏,一声比一声大。
黑雾升腾盘旋,几乎要把笼罩荒林的雾气都染成黑色。
他看不懂大能之间的打斗,但隐隐约约感觉到涂鸣被压着打,因为残指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十根手指扭得啪啪响,看似想冲上前去帮忙。
涂鸣是大乘后期,黑袍子?能压着打,莫非是大乘巅峰?不,萧玉成直觉,可能更高......
砰——
地面沙石四溅,尘土纷纷,一切散尽后,大坑里的竟然是涂鸣。他咳了咳,玉笛上遍布着一道道深深刮痕,似乎随时要折断的样子。
萧玉成心头打鼓,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要不咱们还是溜吧。”
季子野哂笑一声,“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他转头看向黑袍子?,“快点解决吧。”听他的语气,似乎对黑袍子?的实力极有信心。
黑袍子?却停在原地,看兜帽对准的方向,眼神直直盯住涂鸣的背部。
方才的打斗中,涂鸣的衣袍撕裂了,露出了后背,竟然是一道又一道伤疤,年份已有许久,伤疤上叠着伤疤,每一道疤痕都深浅不一,却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就像是被人故意凌虐割出的一般。
涂鸣拢了拢衣袍,似乎是介意被人看见背部一般,又遮上了。他和黑袍子?都看不清脸,但他说道:“无相魔门的渡劫期老怪不多,你?如?此肆无忌惮出手,不怕暴露身份?还是说,你?打算灭了在场所有人。”
黑袍子?没答话,再一次朝涂鸣攻去,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涂鸣的脸。
涂鸣不断后退,为了不让鬼面被掀开,数次竟然冒着身受重伤的危险。然而他似乎精疲力尽了一般,速度慢了不少,好几次差点被魔气缠住。
黑袍子?陡然加速,几十股魔气从不同方向朝涂鸣攻去,涂鸣险险挡过了所有的魔气。就在这个时候,涂鸣脚下的土地一裂,一根藤蔓骤然破土而出,啪的一下,打掉了鬼面。
萧玉成不禁屏气,他也没见过涂鸣的脸,他也很好奇。鬼樊楼传闻从未有活人见过涂鸣的脸,盛京每一个被吓坏的小孩见到的都只有那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
黑袍子?和涂鸣的打斗依旧在继续,两人不依不饶。他实力不够,只能勉强看出两道交叉的身影,没能从中捕捉到涂鸣的脸。
一直到涂鸣再一次被击落,他才能在半空中惊鸿一瞥。
“卧槽?”
萧玉成傻眼了,这张脸竟然和当人昆仑剑尊夏枕风有七成像!他拍了拍残指的胳膊,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你?师傅和昆仑剑尊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比如?说私生子?,或者流落民间的孪生兄弟,背后隐藏着豪门世家不可说的桃色绯闻一类的。
残指没搭理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涂鸣。
这时,季子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浪费太多时间了。”
黑袍子?冷冷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自有分寸。”接着他又在手心中凝聚出精纯无比的魔气,猛地一掌拍向涂鸣,厉声道,“还不出剑?你?这破笛子?可伤不了我?”
话音一落,涂鸣脸色一怔。
萧玉成又拍了拍残指,“你?师父会剑法??他不是乐修吗?”涂鸣的玉笛子?和鬼哭幻术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传说连渡劫期的修士一不小心也会遭道。
残指一把打开他的手,声音有些破音,“我怎么知道!”
涂鸣压下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吹起玉笛,鬼哭声一阵阵回响在荒林内。
黑袍子?叹了口气,一挥手,鬼哭声嘎然而止,玉笛啪的碎了。“不到黄河不死心。”他抬手朝残指一点,残指登时飞了过去,被他掐住脖子?。
“拔剑。”黑袍子?手背青筋凸起,残指神情狰狞,不断地挣扎着,似乎快要喘不过气。
涂鸣握紧了只剩一半的玉笛,脸色阴沉,紧紧地看着残指。
“这样的你?打不过我,想要你?的徒儿活命,就拔出你的剑!夏枕风!”黑袍子?的语气愈加急促,残指的脸色慢慢白了下去,挣扎也慢慢歇了,似乎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涂鸣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声,“出来啊!”
他神情突变,不再是阴沉的样子,反而变得一派光风霁月,语气也缓了下来,“不行,同他打,灵气就压不住了,我会忍不住进阶。”
这幅模样,与昆仑剑尊夏枕风像了十成十!
他的神情又变回阴沉的样子,“进阶就进阶,那可是我徒弟!”
一眨眼,神情又变得沉稳平和,语气严苛起来,“我是大乘期战力,我的责任在此,我进阶了,坤舆界怎么办?”
神情又阴沉下去,一边喘气一边说道:“老子?管你的狗屁责任,我徒弟就要死在眼前了。”
涂鸣的神情在阴沉与平和之间不断切换,仿佛体内有两个人,似乎在互相争吵着、较量着。黑袍子?看着,轻轻笑了出来,手里渐渐松了,残指从而能够喘口气。
萧玉成痴痴地看着,“乖乖,你?师父打不过就打不过,也不至于疯吧。”
残指咳了咳,眼神一黯,轻轻说了一句,“那可不是我师父。”
涂鸣的神情停止在平和的那一面,他垂下眼眸,握紧拳头,然而嘴里的话却异常咬牙切齿,像是阴沉那一面的话,“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猛烈的风从四面八方冲来,仿佛铁蹄的千军万马一般,荒林终年弥漫的大雾陡然一颤,接着便散了。强风卷成一个半透明的漩涡,停在了涂鸣的右手下方。
涂鸣脸色挣扎,握紧拳头,不去碰那股漩涡,然而还是慢慢张开了。
风声缓缓变小,漩涡也缓缓散开,露出一柄剑身的模样。
七尺三寸,剑身全白,浅雕着隐起的云纹,回绕着剑身的两面,剑柄上镶嵌着半黑半白的昆仑玉。
赫然是昆仑剑尊夏枕风的佩剑,从星剑!
月之从星,时则风雨。汪洋翰墨,将此是似。黑云浮空,漫不见天。风起云移,星月凛然。
这时,天色顿时一黯,不知从哪飘来大片大片的乌云,挡住了本就暗淡的弦月,荒林登时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仅剩从星剑发出浅浅的幽光。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诗出自苏轼的短文。下一章揭秘夏枕风和涂鸣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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