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局中局(2 / 2)
原本以为拖一拖总能弄清楚一些事情,没有想到那些人过于谨慎,到现在为止裴观都没有弄清楚他们是何身份。
反而裴观为了取信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世暴露出来,寻上了裴炎,这些日子以来,裴炎和他之间的纠葛一直没有间断过。
这些事情李初一直都知道,但是一直没有问过。从武媚娘提醒她开始,李初就一直在等着裴观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清楚自己和裴炎之间的关系。
但是李初一直没有派人跟踪过裴观,因为夫妻之间就算有秘密,也不应该用不信任摧毁。
对于裴观身在洛阳却一直忙碌,李初从来没有多问一句。直到今天,裴观一身伤的回来。
查,李初已经让人迅速去查了所有跟裴观联系过的人、地方,每一点李初都已经让人去仔细的查找。
没有见过人,但是听到那些人的声音,各自都有什么特色,还有那些人的眼睛。
裴观是个会画图的人,不仅把山川河流画的栩栩如生,就算是人也一样。
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画出来,别的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李初看到那些眼睛时,和所有她认识的人都串联在了一起,最终李初指出了一个人,而且立刻让慈心他们去查。
“公主,太后让你和驸马立刻进宫一趟。”李初和裴观正准备根据这些眼睛去找人,宫中传来消息,武媚娘让他们进宫。
李初和裴观对视一眼,裴观提醒的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察觉有人跟踪我。不仅仅是那一波的人,只怕太后那里也动手了。或许我们没有的线索,太后那里会有。”
裴观这样分析完全有道理,毕竟像武媚娘那样的人,她既然早就察觉了裴观和裴炎之间的关系,按照武媚娘多疑又谨慎的性格,断然不会任由裴观这样一个李初的枕边人和裴炎联合在一起。
对于武媚娘来说,李初的权势地位已经达到了可以威胁她的地步,武媚娘并不希望李初再次不断的壮大。
武媚娘提醒李初,裴观和裴岩之间的关系,偏偏李初完全没有要多管的意思,李初因为对裴观的信任,所以从来不派人跟踪裴观,武媚娘就不一样了。
“那我们进宫。”裴观提醒的完全有道理,他们这里束手无策,还得大海捞针。武媚娘那里或许已经有所发现,所以才会急忙的传召他们进宫。
裴观站起来,身上的伤痛得动作一僵,李初关心的询问,“还能走吗?若是你不能进宫,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不,我陪公主一起去,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去。”裴观轻声地说,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而起,他怎么能让李初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你虽然知道诸多的事,但是那是我母亲,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同于旁人,你不用为我担心的。若是身上的伤太难受,你留在府里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再进宫。”李初劝裴观希望裴观可以留在府上休息,不用急于一时。
“太后传召你我二人,怎么能让公主一个人进宫,岂不让太后以为我们大不敬?眼下公主已经是众矢之的,我不会拖公主的后腿的。”裴观握紧李初的手,“我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可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因为我伤害公主的。”
或许裴观不能为李初挡尽所有的风雨,但是裴观希望自己不会成为李初的累赘。
李初看着好像完全不一样的裴观道:“你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身世的事,有人想用他打李初主意的事,这都事没有没有让裴观耿耿于怀,李初却担心他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需要吗?”裴观笑着问,从始至终,李初一直相信他,就算武媚娘告诉李初,裴炎和裴观的关系并不一般,李初依然没有想过去调查裴观所作所为,派人盯着裴观的一言一行。
“谁都会有秘密,你一样,我也一样,你从来不问我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我自然也不会问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只要你不想伤害我,也没有想过借我伤害别人。秘密又怎么样?”李初从来都是大度的人,谁没个秘密,李初自己都大把的事情没有告诉裴观,难道就要因为裴观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身世的事情告诉她而生气吗?
这下更是令裴观笑开了,“能遇公主,娶公主为妻,是观三生之幸。公主不嫌我,不疑我,能爱我,我心甚喜。”
“难道能嫁给你不是我的幸事?”对于裴观来说,李初是他一生最大的幸运,同样对李初来说,裴观一样是她一生最大的幸运。
裴观握紧李初的手,两人不再言语,一到往宫中去。
只是让李初和裴观都没有想到的是,进了宫,武媚娘却没有让他们直接去宫殿会面,而是到了花园。
到了花园,并没有看见武媚娘,也没有看到别的人,四周都是宫女,还有内侍,并没有侍卫。李初拧紧了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公主放松些,没事的。”察觉到李初的紧绷,裴观出言安抚,拍拍李初的肩膀。
“历书呢?”看到内侍,李初才想起另一桩事,是啊,历书呢?
自从裴观回来奔丧以来,李初就没有看到过历书,一直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李初对于外面的事并没有过于注意,现在太后们提醒李初一句没有看到,一直陪在裴观身边的历书,不太对劲。
李初因此抬起头问裴观,裴观望着李初,从前他的目光一直清明,李初问他的话,他也从来没回避,如实答来。
“死了。”裴观回答李初,但是内容却让李初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裴观沉着的回答,“我回来奔丧的路上,他死了,为救我而死。”
李初不可置信的望着裴观,这么重要的事情裴观竟然一直没有告诉李初,直到今天李初问起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时,他依然没有主动告诉他。
“其实历书不是先帝的人,而是太后的人。”裴观在这个时候告诉李初这件事,李初再次凝重起来。
“你说对了,历书不仅是先帝的人,更是我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帮你杀掉历书的原因。”在这个时候,武媚娘的声音传来。
在武媚娘的身后,一群人被押着走过来,李初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人,有一个正是她刚才就让慈心前去抓拿的人,这些人的眼睛,都是裴观画出来的人,竟然全都落入武媚娘的手里了?
武媚娘走到李初的面前,略带失望的冲李初道:“你呀你,我已经提醒过你,可是你在做什么?你竟然没有派任何人盯着他,就由着他拿着你驸马的名头,被人利用你威胁他。”
此话落下李初尽是不可置信,抬起头看着裴观。
裴观惨白的脸色此时却泛着异样的红晕,武媚娘再一次道:“若不是和你有言在先不能杀他,昨天他就已经死了。”
“母亲究竟何意?”李初对裴观一直以来都是深信不疑,也因此,关于裴观的点点滴滴都是裴观告诉李初,李初才会知道。可是显然因为对于裴观的信任,她对裴观的了解竟然远远不如武媚娘。
武媚娘转过身盯着裴观问,“到现在你还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初儿。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母亲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更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公主。我对公主从始至终没有变过。”裴观迎向武媚娘那带着不善的眼神,坦然清明。
“可是你所谓的保护对于初儿来说不值一提。相反更是因为你的自作聪明,令初儿落到现在这个宛如傻子的地步。我告诉过你的,任何人都不该相信,就算这个人是你的丈夫,是你所喜欢的人,你也应该要防备他,而不是靠着所谓的信任和他过完一辈子。我和你父亲所有经历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这一点你应该更明白。”
武媚娘前面的话是斥责裴观的,后面却是显露出对李初的不满。
信任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不管再怎么相信一个人都应该控制住这份信任,该让人盯的时候就要让人盯,该防备一个人的时候更应该防备。
“所以,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李初没有管武媚娘究竟说了什么,只是逼问裴观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裴观冲李初轻声的说道:“这些事公主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影响。因为今天就连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在内的。”
此话刚落下,无数的箭朝着武媚娘和李初射来,李初连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将武媚娘扑倒,却在这个时候,那些由武媚娘押来的人突然都被挣开了绳索,声声地喊道:“杀武氏,诛李初,护我李氏江山。”
那些人竟然都冲武媚娘和李初而来,一心一意要杀她们母女二人。
慈心、卫因、青芜、曲和他们早就冲过来,李初将武媚娘推到他们之中,“护住我母亲。”
“李初,你都自身难保,还想护住武媚娘?都给我上,杀了她们。”那些挣脱的人中,其中就有李氏的宗亲,一群人冲来,手里拿着刀箭,他们扬起手中的刀冲李初和武媚娘袭来,没有人注意到武媚娘眼中的冷意……
这些人冲上来的时候箭雨已经停了,可是就算现在竟然都没有一个侍卫过来。那些押来被绑的人都是内侍,箭来时第一时间他们就已经死在箭下,一切,都是局。
李初的脑子飞转,目光落在裴观的身上,裴观同样避过了所有的箭雨,此时此刻就站在离李初不远的地方。
“你们说过不会伤害公主。”裴观眼见他们朝李初冲过去,眼中尽是冷意地质问,不想那些人冷笑的回答,“连你都要死了,我们答应过你的事都不会做数。”
听到这话,裴观的神情立刻变了。“你们敢骗我!”
其中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冷笑的道:“骗你又如何,只怪你过于天真,竟然真的相信我们只杀武媚娘而不动李初?要不是有李初的支持,武媚娘怎么敢如此放肆,有她在一日,我们李氏宗亲就不可能伤得了武媚娘。所以如果想杀武媚娘,第一个就要先杀她。”
远处叫人牢牢护住的武媚娘听了道:“我竟不知在你们眼里,初儿成了我的护身符。”
目光落在李初的身上,李初手里并无兵刃,面对一群朝她冲来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李初一个个地将人打倒,动作干净利落,半点没有拖泥带水。
“不行,打不过李初,放箭,赶紧放箭。”这个时候假山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全都冲李初射箭而来,比起刚才的目标分散,这一次只有李初一个人,更要命的是,还有人在李初的身边痴缠着李初。
如果仅仅是对付这些冲上来想杀她的人,或者是避开射来的弓箭,李初都可以应付自如,但是双管齐下,李初眼看就要避不过那朝她射来的箭,李初想着如何避开要害,却在这时,背后竟然窜出一个人,朝李初一刀挥下,李初的肩上挨了一刀,眼看三支箭都冲李初而来,一个身影挡在李初的面前,正是裴观!
“裴先生。”李初何尝不是大惊,因为裴观为她挡箭,李初一时失神,更有人朝她刺刀而来,裴观抱住李初,再次为她挡了一刀,血从裴观的身上不断地流出来,眼看再有人朝李初刺来,李初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刀,一刀划过冲过来三人的脖子,血自他们身上溅出来,落在李初的身上。
“死!”此时的李初愤怒无比,执着手中的刀一路杀过去,快如闪电的将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全都杀光。
血,染红那一片盛开的花。也在这个时候,宫中的侍卫才冲了进来,将假山上射箭的人全都斩杀,其中一人急急的朝武媚娘走去,“太后。”
武媚娘扬手,李初把人杀光,此时终于恢复清明,连忙冲到裴观的身边,裴观浑身都是血,背上有剑,心口都被刺穿了。
“裴先生,你别动,你别动。”李初扶起裴观,想为他救治,裴观却按住李初的手,“不,公主,公主你听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
“先帝驾崩之前,我就被李氏宗亲的人找上来。他们告诉我,我的母亲原本就是他们的暗探,可是我的母亲和父亲相爱了,也因此背叛了他们。那些年来,我父亲和母亲为了逃命四处躲藏,从我记忆中开始,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我也一直都知道,我们一家不是正常的人家。可是对我来说那并不重要,虽我们四处逃亡,但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很开心,父亲母亲尽他们所能的给我最好,把所有的本事教给我。看这么多年来,我兴修水利,做得很好是不是?”
想要得到李初的认可,李初点点头,“是,你做得很好,很好!”
裴观朝李初笑了,“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让我立下誓言,这一辈子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不许我做官,不许我出仕。”
“他们以为只要我不做官,就不会卷入官场,更不会翻起从前一些人的记忆。这样我就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只是他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会和公主相遇。就算我不为官,就算我不出仕,有太多的人不愿意放过我。”
“我对父亲和母亲最后的记忆是他们让我留在洛阳等他们,他们答应过我,过不久他们就会回来找我的,可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回来,所以我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父母的事情,正是因为我知道的不多。而他们威胁我,他们告诉我说曾经的我,不,应该说是我的母亲,她是当年杀死公主的人。废王立武,这是先帝夺回大权的第一步,所有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刚出生不久的公主,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被人所杀。纵然公主死而复活,可是这一切都不能磨灭那一个人想要杀害公主的心。”
“明面上所有人都说公主的死是王皇后所为。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至少在他们口中并不是如此。杀害公主的人是我的母亲,至于我母亲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没有告诉我。最重要的是,他们说公主的身边有他们的人。一旦我我不听他们的差遣,我不按他们的指示做事,他们就会杀了公主。”
裴观握住李初的手,“我想查清楚这些事,我以为我可以查清楚的,终究是我高估了自己。最后反而让公主置于危险之中。太后,明明太后已经洞察了一切,却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