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系统(1 / 2)
眼见孙张氏回转过来又要抢,陶渺重新将信塞到了里长手上:“这信,请里长大人您来读才是,我不识得几个字,我那舅母更是个睁眼瞎,惯是她不认识字,字不认识她的,请您来读,也不怕谁动了手脚,偏了私。”
孙张氏恼怒地瞪着陶渺,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信却是奈何不得。里长一向在村里威望极高,得罪他,便是得罪了全村人。
“也好。”里长应下,略略读了一遍,“这信文辞繁冗,怕你们不懂,便简单将意思同你们说说。”
他转向孙大富:“玖娘说,当年你久未娶妻,还是她从外头回来,花了钱为你讨得媳妇,是或不是?”
孙大富愣了愣,继而窘迫地垂下眼,点了点头。
里长又指了指眼前的两间砖房。
“这娶妻的彩礼钱是一两,而这两砖房,也是玖娘出钱请人盖的,她占了单间的屋,剩下双间的屋给了你,这便是三两,再加上你两个孩子的百日酒,周岁宴,都是玖娘出的银两,零零碎碎加起来,便有五两之多。孙大富,这些钱你认是不认?”
孙大富的头直快垂到地里去,臊得一句话都不敢讲。
“这孙大富占了妹妹如此多的钱财,还这么虐待妹妹的女儿,着实狠心了吧。”
“从前只道这孙家财大气粗,头一个在我们村里盖了砖房,敢情不过是从玖娘那儿抢来的。”
“怪不得,都说这孙大富窝囊,夫妻两好吃懒做的,哪里来那么多钱。”
陶渺从前年纪小,不知事儿,不晓得原来舅舅家如今这好日子都是阿娘给的,可恨这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占了那么多好事儿不说,还想赶尽杀绝,把她母女两仅剩下的统统吞了去。
孙张氏见村人纷纷扬扬的指责,忙狡辩道:“从前归从前的,这些年,她们母女俩还不是靠着......”
“还有。”里长打断道,“东山头的那两亩地,当初商量好了,大富只管种,分三成给她们母女俩裹腹便可,可自打玖娘卧床后,却是一粒粮食都没分得,这些个也该算在账上。”
“这地是我和大富顶着风雨辛苦种的,有她孙玖娘什么事儿,凭什么她还心安理得要这三成了。”孙张氏愤愤道。
孙大富拉了拉她,却被孙张氏一甩袖,骂了一句“作甚么,窝囊废”!
孙大富嫌丢人,低着声儿道:“那两亩地,当初也是玖娘花钱买下的。”
像被扼住了喉咙,孙张氏倏地噤了声,难以置信地盯着孙大富,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不过,玖娘为人大度,倒也不同你们计较这些。”里正继续道,“只说待她身故后,你们便出钱帮着渺儿好生安葬了她,至于玖娘和小渺住的那屋,谁都别想惦记,只等着小渺出嫁,卖了换做嫁妆带过去便是。”
孙张氏没想到,自己苦心谋划了那么久,却被孙玖娘轻飘飘的一张遗书毁了个干净。
她还想发作,却被孙大富拽住。
“便这样吧,玖娘的后事由我们来操办,渺儿那屋我们也不占,在她出嫁前,我们都会好好待她的。”
孙大富总算还良心未泯,记得他妹妹从前对他的好。
孙张氏却气得乱拳砸过去:“孙大富,我怎么嫁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这赔钱货哪里嫁得出去,要养你养,我一文都不会出的。”
“不必你们养!”陶渺看着丑态百出的孙张氏,缓缓站起来,“今日,当着里长的面,我陶渺也将话说个清楚。待我阿娘的事情了了,我便和你们孙家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今后不论我是贫是贵,都莫来纠缠。”
孙张氏自是乐意地很,她似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不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死丫头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要是一朝攀上富贵,我便从这三步一磕头,一路跪到村门口去。”
以陶渺的身板和长相,还想翻了身去,那就是上天绣花,想得倒还挺美。
陶渺咬牙定定道:“好,舅母且把今日这话记牢了!”
孙张氏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可陶渺却知道,因前一世她死后,便有一帮锦衣华服的人来到了小别村寻她娘,说要带回他们家的三姑娘。
陶渺起先不知他们口中的三姑娘是谁,但从他们的对话中才明白,他们找的人就是她。是十五年前,孙玖娘从京城带走的孩子。
孙张氏看见这群人的架势害怕,隐瞒了陶渺已死的真相,只说她早已出嫁,那些人听罢颇为遗憾,在村中停留了一日便走了。
陶渺想跟着他们去,想知道她的爹爹究竟是谁,可她的魂灵像是被禁锢在这里一样,怎么都走不出小别村方圆十里外。
可若这一世她不死,她依旧好好地活着,两个月后那帮人应当还会寻上门来。
里长见闹也闹够了,挥手散了人群,孙张氏也被孙大富强行拉走了。
“小渺啊,你和你舅舅一刀两断的事,我也管不了,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往后一个人可得受累着。”里长这话拐了个弯,突然又道,“不过也别太气馁,这万事总有转机,兴许好事还在后头呢。”
若上一世的陶渺听见这话许是不会去深究,可重活了一回,陶渺却忍不住怀疑起来。
里长莫不是也知道那件事?
里长前脚刚走,周先生便走到了她跟前,眼神里隐隐透着些忧心。
“渺儿,今日若是不来,我也不知你舅舅舅母竟欺人至此,往后你一人,身上也无钱两,要如何自处?”
陶渺轻轻摇摇头,虽她并未想好,可至少摆脱了孙张氏,她或许可以改变上一世惨死的结局。
“待将阿娘安葬了,我多接些针线活,大抵这日子也能过得去。”
周先生不忍道:“你娘生前曾托我照应过你,不如这样,往后你便去我那学堂,我正缺个洒扫做饭的,你若愿意,我那小学堂里尚有间空房,你住下也可,省得待在这儿叫你舅母他们欺负了去。”
周先生名周泽,在小别村办了家学堂,是村中唯一的先生,开办蒙学,好歹让那些祖辈都目不识丁的小娃娃们不至于是睁眼瞎,故而这村人见着他都难免要敬上几分。
陶渺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下,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周先生走后,方才还闹哄哄的院子,除了满地的积雪,只剩下孙张氏要用来打她的那扫帚横在地上。
陶渺踏进屋去,屋内阴冷潮湿,而孙玖娘正孤零零地躺在那土炕上。她拖着伤腿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扑倒在炕前闷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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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熟悉的声儿横空响起。
“你不是说一切都能重头来过吗?”陶渺止住眼泪,“为何我阿娘还是死了,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