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身世（2 / 2）

陶茗儿......

陶渺是头一回听到这名字，她琢磨片刻，回道：“这簪子?是我母亲给?我的。”

秋娘脸上的冷意渐消，面色缓??一些，她往里退??一步，示意，“姑娘进?来说吧。”

陶渺随秋娘上??楼，甫一在屋内落座，便听秋娘道：“我与茗儿已经十数年不曾有来往??，姑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陶渺微微启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孙玖娘只说??桃花簪和天香楼，却未告诉她，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陶茗儿，与她同姓陶......

见陶渺沉默不言，秋娘盯着她头上的帷帽道：“既这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姑娘也不必避讳，不如以真面目示人，您坦诚些，秋娘才?言无不尽。”

听这话，陶渺知秋娘仍对她怀着几分提防与疑虑，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索性大大方方地解??颌下的系绳，将帷帽取??下来。

秋娘怔愣得看着白纱下的这张脸，不由得惊得朱唇微张，少顷，那双眸子?泛上一层水意，悲伤又感?慨地望着陶渺。

“你?与你?母亲生得可真像！”

陶渺心下一震，这世?上与她生得像的还?有谁，自然是她的生母。

陶茗儿......

陶渺一直奇怪，为何她姓陶，而不姓孙，她曾问过孙玖娘缘由，孙玖娘从来只是笑?而不答。她也曾猜想过，她或是随??父姓，可如今原来，她应是跟??生母而姓。

秋娘捏着绢帕拭??拭眼角的泪，“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可?？”

“我母亲已经过世???。”陶渺垂眸，神色黯淡，“听说是产后崩中，未救回来。所以我并不清楚我母亲生得是何模样?。”

“这！原来茗儿她......这些年我还时常怨她心狠，忘??我们那些年的姐妹情分，连封信都不曾捎给?我，原来她早就已经没??。”秋娘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抽噎起?来。

陶渺坐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去劝，生母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远不及她和孙玖娘的感?情深厚，因而此刻见到生母的故人，陶渺心底平静，几乎毫无波澜。

秋娘哭??半晌，忽得站起???身，往内间走去，片刻，捧??个紫檀木长匣出来，“我差点忘??，我这里有一副茗儿的画像，是当年钟情于你?母亲的一个书生，偷偷画下并送给?她的。她当年没带走，我便一直留着。”

秋娘取出画卷，卷身微微泛黄但仍看得出保存良?，随着卷轴滚动，画卷缓缓在桌面上展开，一个娇媚灵动的女子?跃然纸上。

只见画中女子?坐在一把香梨木的太师椅上，慵懒地半伏于窗前。

她身着薄青色的对襟长衫，眉若远黛，朱唇含笑?，将手中书卷抵在下颌上，袖口下滑，露出一小节白皙如玉的藕臂，她将视线投向窗外，望向远方，也不知在看何种?风景。

陶渺杏眸微张，不仅为画中女子?的美貌所摄，更重要的是，那人的容颜与她至少有七八分的??像。不疑有他?，这定是她的生母，陶茗儿。

她伸手，指尖悬在半空，缓缓从画上抚过，许是画师技艺出众，看到此画的一瞬间，陶渺脑海中与生母隔着的那层厚厚的云雾散??些，云雾后的人总算有??那么点鲜活的气息。

“你?母亲虽身在天香楼，可却是云州有名的美人儿，才华横溢，更是弹得一手?琴，当年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芳容。”

身在天香楼？

陶渺微微蹙眉，虽秋娘说与陶茗儿??识时，她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陶茗儿真的是天香楼的人。

她的母亲竟是风尘女子?！

似乎看出陶渺眼中的惊色，唯恐她心生芥蒂，秋娘道：“你?母亲身在天香楼并不假，可天香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她自食其力，清白干净，而且自始至终都只有你?父亲一人。”

陶渺浅笑?着摇??摇头，她并非介意这些，人的出身并不受自己所控，她最是不屑以出身将人轻易分为三六九等。

而且若不是迫于无奈，哪个姑娘想呆在这样?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当初询问生母身世?时，方嬷嬷那遮遮掩掩的态度，想来林家应当是知道真??的，可若是如此，林家这等人家应该是不耻于将她这种?有辱门楣的接回去才对......

“秋……我可以叫您秋姨吗？您可否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事，我对她实在知之甚少。”

“当然，说起?来我与你?母亲也算是有缘分。”秋娘思忖??半晌，唇角轻勾，忽得泛起?一丝苦笑?，“当年我们是被同一个人牙子?卖到天香楼来的。”

“卖？”

秋娘点点头，“我是父母过世?，被家中姨母嫌弃，给?卖??的，但是茗儿不同，她似乎是被人给?拐??，我当年见到她时她也只有四?五岁的模样?。我印象很深，那人牙子?将她带回来时，她衣着光鲜，身上还带着不少?物件，可惜都叫人牙子?摸??去，只剩??你?手上那支桃花簪。许那桃花簪是木制，人牙子?看不上，才得以留存下来。”

陶渺将桃花簪握在手上，细细摩挲，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觉，她头一次知晓，原来这支簪子?并非孙玖娘之物，而是她生母的遗物。

“既是被拐的，那我母亲不曾去寻过她的家人吗？”

“想过，但哪是那么容易寻的。”秋娘继续道，“不过茗儿自小便有些与众不同，浑身细皮嫩肉不说，对吃食尤其挑剔，就?像是生在大户人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一样?。我也曾问过她几回，可她那时到底年岁小，记不住事儿，只隐隐记得家中屋子?很大，父母十分疼她，似乎还有个兄长和姨母待她极?，其他?的她实在记不清??。”

听秋娘这般描述，陶渺猜想，她的生母大抵是哪个大户人家丢失的孩子?。可事情过去??那么些年，仅凭一支簪子?，哪有那么容易，再寻到她母亲的家人。

陶渺叹息??一声，却见秋娘一拧眉，忽得又道：“不对啊，我记得当年茗儿离开天香楼，还兴高采烈地来找过我一回，同我话别，她说她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世?，此番去往京城，不但是为??和你?父亲团聚，还要认回自己的家人。”

“去京城与我父亲团聚？”陶渺蓦然一惊，她听说的并不是这样?，“她当年不是不告而别??嘛！”

“不告而别？”秋娘奇怪道，“什么不告而别，你?父亲当年不是特?意派??人接你?娘去京城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哈，十点后再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