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子(2 / 2)
好动听的一句话,那女人笑靥如花,祁王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呼了一口气,而后说:“走吧,和本王去一个地方。”
宴会尚半,润意轻声啊了一声:“可皇上那边……”
祁王已经率先走了,声音远远地飘来:“今日的主角是皇后,他们的戏还得接着唱,可本王却没兴趣看了。”
没人在这紫禁城里拘住来去如风的祁王殿下,润意拎着她的裙边小跑着跟上祁王的脚步,他有意慢几分也在等她。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偷偷溜进了润意换衣服的房间里。
祁王对内庭很熟,润意在宫里多年,自然也把宫内的一花一树牢记于心,所以祁王带她来到崇政殿的时候,润意并不觉得意外。
这儿是东宫,过去迎来送往最热闹的地方。
看门的是个爱喝酒的老头,睁着一双醉醺醺的眼喝止他们:“你们干什么的?”
祁王淡淡的不说话,润意给他塞了碎银子:“我们是太医院的,进去瞧瞧,您行个方便吧。”
那老头拿了银子,嘟嘟囔囔的走了。润意收回目光,看见祁王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润意对他笑笑,把门推开。祁王且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东宫比北三所还冷清,失了君王心,到了哪儿都像是在冷宫一样,这一路畅通无阻,不出片刻祁王已经走到了崇政殿的西暖阁。崇政殿面阔四间,两侧又接廊庑与耳房,如今这么大的房子,只能听见树叶吹过梧桐沙沙的声音。
祁王率先走了进去,润意跟在他身后,一进门就被浓郁的药味冲撞了一下。屋里头冷得像冰窖一样,炭盆早就冷了,床上的床幔垂下来,只能听见里头有人拉风箱一样粗重的呼吸,伺候废太子的人不知所踪,一旁的小桌几上放着一碗凉透的药。
饶是像润意一样的人,此刻都难免生出几分时过境迁的悲凉来。
祁王缓步走到床幔前,却迟迟不敢伸出手拨开已经快褪色的床幔。
里头的人已经醒了,他哑着嗓子骂道:“你这贱骨头,让你给爷端壶茶,去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回来,爷要喝今年新上的龙井,你记好了没有?”
像是有粗粝的沙子卡在喉咙里,他的声音尤其刺耳,祁王仍旧站着一动不动。润意看见桌上放了一个水壶,提起来晃了晃,里面还有水,她倒了一杯拿在手里,绕到祁王前头,撩开了床幔。
看清床上的人,润意的呼吸漏掉半拍,她知道祁王自她身后,应该也看清了。
废太子早已看不出人形,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一双眼睛几乎已经瞎了,浑浊得难以视物,周遭空气浊臭逼人,哪里看得出过去的风光无量。润意把茶杯送到他嘴边,他三两口喝完,满意地说:“你这奴才有眼色,等他日爷沉冤昭雪,有你的好处。”
润意还没说话,祁王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润意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言许久。一直走到了西长街,祁王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在这儿还能听到乾清宫里煊赫非常的丝竹歌舞声。
这就是紫禁城,有时候,祁王也觉得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是他的女人,但是男人的话,他总觉得很难对女人说。毕竟这世界,男人才是主宰,他们打打杀杀,征伐天下,他们遇强则强,遇刚则刚,他们必须无所不能。
他背对着润意说:“徐恒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