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纵火(2 / 2)
润意笑说:“他不爱听我也要说。殿下过年后就有二十三了,不娶妻也是不成的。”
她有时也不明白自己和祁王之间该是什么身份,虽说有这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两两相顾也常常无言。祁王这人,瞧不出多少真心,虽然有时对她格外温存,可她只敢尊敬,却也不敢依赖。
她走到窗户边,把宫灯罩子打开,用剪子小心地剪灯芯儿,她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么?”
破月小声说好了,盯着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只是姑姑如今的年纪,重新学这些,怕是不容易呢。”
润意没有回头:“学个皮毛就够用了。”
别枝馆是京城里的梨园,名字取得讨巧,有几分文人风骨,常年养着好几个戏班子,这些戏班大大小小轮流搭台子。
长嘉公主是别枝馆的常客,二楼倒数第二间是她专门包下来的雅间,这个位置虽然不是最正的,但离戏台子最近,里头唱戏的戏子们的一颦一笑看得最清楚。
她今日来的时候,天刚擦黑,班主看见她来忙不迭的叫来几个清俊小生作陪,她坐在雅间里喝了两口君山银针,就有戏子上来给她剥瓜子仁儿,剥好了一小捧便献礼一般凑到她唇边,这嫣红的朱唇轻轻在那小生的掌心一抿,那小生已经软了半边身子。
他们不知道这位贵客的身份,只知道她身份不俗,又出手阔绰,如今抬眼看去,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一时间都各自动了绮念。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从小儿就卖给梨园,为的不就是攀附权贵能不再受罪么,一屋子人越发卖力的极尽阿谀奉承。
长嘉公主的目光在一屋子的人里转了一圈,突然伸手点了角落里不起眼的那个:“喂,你抬起头来。”
角落里那个人从始至终也没什么动作,垂手站在边上,模样很是拘谨,被她突然这么一指还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抬起头,长嘉公主点了点头:“这不起眼的,模样倒是生得最好,你叫什么名儿?”
屋子里的人都向那人投去又羡又妒的神情,那人对着公主作揖说:“暄和。”
长嘉公主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只觉得像从哪里听过似的,嘴上淡淡说:“你这名字特别些,不像他们起的寻常,会唱什么曲儿?”
旁边人低声说:“这小子来咱们这儿才五六天,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您让他唱曲子,怕是要看他的笑话。”
长嘉公主听闻此言,反倒来了兴致:“你尽管唱来,唱得不好也不罚。”
“那小的给您唱一出《牡丹亭》。”
长嘉公主是听戏的行家,自然知道这个叫暄和的戏子唱得算不上好,唱完了一曲,她鼓了鼓掌:“你去回了你们班主,今天晚上跟我回去,我兄长刚回京,我在府上为他接风洗尘,再叫上玉娇和秋海棠,有你们的好处。”
听见有赏,这个小戏子脸上终于难得露出一个欢喜神情,给公主磕了个头。长嘉公主把他脸上的喜悦尽收眼底,她笑得颇有风情,又在别枝馆听了一个时辰的戏,便带着人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火是后半夜才烧起来的,随王的车驾刚离开公主府不久,刚行至长安街,就看见西边的天空都被烧得通红,他马上下令拨转马头回去看,这火势汹汹,连救都救不过来,只听有人高呼一声:“不好!驸马爷冲进去了!”
整个朱雀大街都乱成了一锅粥,一直到天将明时分,火势才小了些,众人看见驸马李廷抱着公主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已经被烧焦,脸上腿上伤痕无数,怀里的公主早已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