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为江山(七)(1 / 2)
时值子夜,天地各处一片混沌的静谧。传闻此刻,鬼门关大开,阴阳不分,人魔错落,魔可装成人的形状行走于阳间,人亦不小心,也就被魔勾了灵魂,万劫不复。
竹公子今晚似乎心绪不加,始终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对月独酌。远远看去,她斜倚在庭院中一棵粗壮的合欢树下,飘飘洒洒的深粉色花瓣,铺了她一裙一发;上好的青玉酒瓶映衬着如烟般轻薄的淡蓝色纱裙,愈发显得她清冷孤傲;可一头如云的乌发随意的荡在身后,时不时有几缕碎发略过眉眼,竟给她添上几分柔媚入骨的婀娜。
美人如斯,偏偏这般自饮寂寥,纵使同为女子,翠鸢也不禁为之心神荡漾。扪心自问,若论相貌,自家小姐决计不在这竹公子之下;可若论神韵,眼前这位,便如同山鬼,灵气四溢,也魅惑人心;至于小姐嘛......便如同大家所绘的仕女图,美则美矣,贵已无匹,却是了无生趣可言了。
“姑姑,要动手吗?”
翠鸢收回心绪,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那一轮圆满的明月,微微叹息。此时正近十五,这如水的月色,照得黑夜几与白昼般透亮,实在不是杀人的好时机。可是没有办法了,为了小姐和柳家在宫中地位的稳固,这个竹公子,必须除掉。
“动手。”
一瞬间,竹舍周围涌出了不下十数个黑衣人,这些人都是柳夫人豢养的死士,平日里由翠鸢掌管,只听夫人一个人的命令,连府中两位柳大人都不知这些人的存在。此刻他们亮出明晃晃、雪亮亮的尖刀,带着腾腾的杀意,向那原本宁和的竹舍急速逼了过去。
眼见着越逼越近,竹惜却兀自悠然自得,继续醉饮,丝毫不将近在咫尺的危机放在心上。翠鸢心中有一刹那的动摇,莫非,行动泄露,其中有诈?
正犹豫间,两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竹惜面前,身形之快,不似人类。惊异间,翠鸢急忙提剑上攻,可还未看清对方出手的动作,自己的兵刃便已被打落,与此同时,她感到脖颈之间一身彻骨的凉意,待得定下心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白衣公子所制服,而她的手下,武功高深者,已尽数被那俊美似妖的黑衣人斩杀,其余诸人,也被不知哪里涌出的江湖高手缴了兵器,跪在地上。
翠鸢的心陡然下沉,本想着计划周密,自己带着王府过半的精锐死士前来偷袭,就算那竹公子武艺再高,也断无生路可逃。可不曾想,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
良久,那待得庭院中彻底安静下来,那竹公子也便饮干了瓶中最后一滴酒,展了展身上的衣裙,懒洋洋地从合欢树下站了起来。
“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缘何下了这么大力气,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竹公子眼中写满了嘲讽与轻蔑,令翠鸢惊异。关乎自己生死攸关的大事,换做任何人,都应该是愤怒,或是仇视,绝不应该是她这等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知是自己在她眼中实在太过轻贱,不值一提,还是压根,她就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你不说?”竹公子缓缓朝自己身边踱了过来,俯下身子,挑起了翠鸢的下巴,戏谑道,“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生得也颇有几分韵味,何必想不开,与那秦般弱与夏江一道,狼狈为奸呢?你说是不是,翠鸢姑姑?”
翠鸢眼睫轻颤,其实她只与那秦般弱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国寺中意外碰见,自己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底细。竹公子竟然连这等机密的事都了然于胸,自己还妄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些。“还是不想说?”竹公子轻笑着放下打量着翠鸢的脸,“也对,与滑族余孽里应外合,还试图窥探皇储,刺杀宗亲,这种事,一旦承认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恐怕柳家数代英名,就毁于一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