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羞辱（2 / 2）

方云谏不太确定地想。他屏息静气，等待庄晏的答案。

庄晏仿佛也怔住。过了片刻，他抬起手，将照片里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展示给?方云谏。

电光石火之间，方云谏心头?冒出另一种可能。

比如：庄晏在这件事上也骗了他，手指受伤只是一个要他回来的借口。

但映入眼帘的，是庄晏指尖一道细细的疤痕。

方云谏恍神，再问：“伤口深不深？疼吗？”

庄晏收回手，冷酷地回答：“方云谏，你不要动一些小心思，觉得我会放过你。”

方云谏头?疼，客观地：“如果有人对你做过什么?，找警察会比这么?对我有用。”

庄晏眼睛眯一眯，依然端着?那种嘲讽的表情。

但他既然不再对方云谏出手，方云谏就谨慎地继续往下说：“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如果你在寻求公义的路上遇到什么?麻烦，那我也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他说着?说着?，觉得庄晏大概又要冷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以庄晏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没法有什么?正面?举措，那方云谏就更是一只小小蚂蚁，不值一提。

但方云谏颇为坚持，一股脑地说了下去：“你可能被人盯着?，但我没有啊。如果找海城这边的警察不管用，就去京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要是咱们?给?伤害你的人的敌人把把柄递过去，对方也会很高兴地接受，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他讲着?讲着?，与庄晏对视。

方云谏看到了庄晏唇角的一点笑意。

这让他心头?涌上诸多不妙预感，但方云谏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等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被收去，方云谏屏住呼吸，等待庄晏的反应。

庄晏面?上的笑容竟然扩大了。

好歹是朝夕相?处了小半年的人，这会儿，依照方云谏的判断，庄晏的笑容比此前真心很多。

只是这样的真心，并不让方云谏高兴，只让他愈发觉得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地方。

究竟是什么?？

方云谏苦思冥想。

他喉结滚动，看庄晏半叹半笑，竟然鼓起了掌。

“啪、啪、啪”，慢悠悠地三下。仿佛庄晏是台下的观众，而方云谏是戏台子上的小丑。

方云谏瞳仁微缩，舔一舔嘴唇，深深地吸气。

他估量着?自?己与庄晏的距离，估量着?庄晏下次行凶，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尽可能地少受一点伤害。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庄晏的回话。

庄晏语气平缓，告诉方云谏：“巧了，云谏，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云谏愣住。

他手指蜷曲一下，想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为什么?——

庄晏说：“不过，我没有找‘他’的政敌，而是找了更上面?的人。说起来，这个机会，还是你给?我的。”

方云谏彻底被搞糊涂了。

他觉得自?己和庄晏之间隔了一道墙，甚至怀疑庄晏的精神已经出现问题，以至于?他陷入自?己的妄想之中，无法挣脱。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方云谏观察着?庄晏，干巴巴说：“真的吗？”

“对，”庄晏含笑回答，“那个时候，就是在这间屋子。你告诉我，你爸想要再往上一步。这很简单，因为他的对手是任老爷子那派的人，但早几年，任老爷子在医院的时候被人下了黑手，医护人员发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彻底起不来了。再往后?，树倒猢狲散。这么?一来，你爸前面?就是一条通天坦途。”

他的嗓音逐渐冰冷。

冰冷之中，又带着?一点古怪的温柔。

庄晏说：“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身?伤，高烧了三天，以为自?己要死了。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方少不乐意的话，我连死都死不了。”

方云谏张了张口。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在，庄晏原本也不打算听他讲话。

庄晏说：“我虽然还活着?，但‘庄晏’的户籍已经被注销，爸妈都觉得我没了。方云谏，你竟然还给?我看他们?的照片。他们?才五十岁，几个月不见，头?发竟然全白了。”

说到这里，庄晏停顿片刻。

方云谏努力地尝试理顺庄晏话中内容。

他抓住重点：“你爸”、“老爷子已经彻底起不来”、“方少”。

方云谏哑然。

他原本还想说，无论?庄晏把自?己当做谁，他都不是庄晏此刻看到的那个人。

可是，庄晏此刻的话，又让方云谏说不出口。

他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说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八年前就已经进了监狱，早被执行死刑。就说任老爷子，按照庄晏从前所说，他随父母在医院探望亲戚时迷路，无意中在VIP区域撞见任老爷子——无论?具体?状况如何，至少现在，老爷子身?体?还算康健、硬朗。

再有，他出身?如何，庄晏应该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他被开除之前，社会地位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是从初入职场的“小方”晋级为下属们?口中的“方主管”、“方哥”，哪里来的“方少”？

“你认错人了。”

最终，方云谏艰涩地说。

对此，庄晏再度回以一个微笑。

“没有，”他宣判似的告诉方云谏，“我也没想到，老天爷还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更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成?了我的同桌。”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是剧透？

庄庄叫“云谏”的时候，和叫“方云谏”的时候，心态是不太一样的。

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

下一更在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