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长谈（2 / 2）

庄晏哑然。方云谏真心实意，说：“这么看来，我是得谢谢你，好歹没对我做什?么。”

他越平和，庄晏就越痛苦。

他宁愿方云谏对自己发泄，让自己可以“偿还”一些。

而方云谏现在的态度，就好像是完全不在意了。

他不在乎。不在乎庄晏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在乎自己和庄晏有过的过去。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庄晏只是一个陌生人。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庄晏就心如刀绞。

可在这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也许自己需要做的，真?的只是像云谏提出来的那样：从此以后，不干预，不过问。不多听，不多看。

海城这么大，两千万人，原本就有无数陌路者。

而云谏想让他们也成为其中的两个。

方云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但是，就这样吧。你是‘庄总’，我呢，刚刚离职。如果没有你插手，我应该，不，我的确非常高兴自己有这个机会。但是现在，我可能没办法领你的‘心意’了?。”

庄晏深深地看着?他。

九年了。

方云谏变化很?多。

命运那么不厚待他，一次又一次地给他磋磨。

但庄晏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能够离开，那么假以时日，云谏一定可以走出……

这是最好的结果。

庄晏想到这里，怔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落泪。

他这样子，方云谏反倒吓了?一跳。

青年脸上带着生动、鲜活的惊讶，说：“庄晏，你这是做什?么？”

庄晏闭了闭眼睛，说：“抱歉。”

方云谏反过来安慰他，说：“你不是说了?吗？上辈子，你最在乎的人就是你爸妈。现在，你的确给了?你爸妈很?好的生活，你应该高兴啊。”

庄晏心想：啊，我应该高兴吗？

云谏竟然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

可是，他这份“事业有成”，代价是青云阿姨的生命啊。

庄晏张口，叫他：“云谏——”

方云谏静下来，看他。

两人对视，周边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远去。

恍惚之中，庄晏有种他们又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那个时候，云谏还没有什?么烦恼，心头记挂的头等大事就是以后能不能和男朋友上同一个大学。他是真正阳光灿烂，温柔开?朗。不像现在，好像轻轻碰一下，他就要碎掉。

他明明很早就爱上云谏了。

在一道道练习题里，在一中午后的阳光里，在那条长长的紫藤萝缠绕的廊道中。

可他竟然要等到再伤害云谏一次，眼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离开，眼看着?品兰苑的房子再?度空空荡荡……之后，再?用漫长时间，想明这一件事。

庄晏曾经以为，自己的噩梦消失，是因为他牢牢控制住噩梦的源头。

大错特错。

他没有再?做噩梦，因为有其他东西取代了?他心头的仇恨。

是十八岁的方云谏毫无保留、热情似火的爱情。

是二十六岁的方云谏带着一丝不安，却依然朝他伸来、与他交握的手。

再?到当下。

在离开?高中九年之后，两个人二十七岁的夏天。

在外人看，庄晏事业有成，样貌英俊，家庭和睦。天底下所有的烦恼，都不应该找到他。

可他那么痛，那么痛，却又将一切心情压在心底。

他知道，云谏要比自己更痛。

他双唇颤抖，问：“我应该高兴，那你呢？”

他看着?方云谏面上的神情一点点淡了?下去。

这一刻，庄晏只觉得?方云谏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近乎以为，方云谏会直接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不指望自己能听到答案。庄晏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但是，方云谏想了想之后，竟然认真?地告诉他。

方云谏说：“可能会换个环境吧。”

庄晏瞳孔一缩。

方云谏说：“我搬回来，是因为觉得?有刘奶奶她们在，就算我再?‘失踪’了?，她们也能报警。但是现在呢，你好像真的没这个意思了?，所以，我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庄晏听着，心头浮起强烈的惶恐。

他想要讲话，但方云谏先一步说：“我已经有想法了?。庄晏，如果你想要找，是一定能找到我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找我。”

庄晏不言不语。

方云谏说：“放心。我不想死，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会儿差不多是八月末吧，距离小方逃出来已经过去半年了。

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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