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只是（2 / 2）

方云谏一边擦脸，一?边进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端详片刻，觉得遗漏了什?么。不?知不觉，又发了会儿呆，才往客厅看去——没错了，庄晏把打包回来的烤肉放在桌子上，没填进冰箱。

方云谏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庄晏真的太担心他“冒犯”自己。昨天晚上，从进门到出门，他恐怕连多看一?眼其他地方都不敢。

邻居传来声响，是刘奶奶的孙子出门上学。

方云谏想了想，洗好杯子，换了衣服，也出门去。

他先把杯子还给?刘奶奶。虽然是小事，但还是有几?句闲聊当做添头。刘奶奶自然问他，昨天送他回来的是什么人。方云谏笑着回答，是老同学。

刘奶奶理解地笑了下：“哦。昨天我听那小伙子说，你们有段时间没见?了，是应该喝两杯。”

她讲话时中气十足，沉稳开朗。方云谏的心情原本阴沉沉的，和外面的天色一样。但刘奶奶一?句话下来，就好像给这片沉沉天空里注入一点阳光。

方云谏跟着笑，说：“也没有很?久。”一?顿，“小白就是他发现的。”

刘桂芬惊讶：“小白……哦，高中同学啊。”

方云谏之前就和她大致说过?，自己回一?中看老?师，在学校里发现了小白。这会儿两句话工夫，把救助猫崽的细节补全一点。

刘桂芬果然想到。她笑呵呵的，继续和方云谏说家常。

“你这是要出门？”

“买个早点。奶奶，要给?你带吗？”

“不?用，我在家里吃过?了。行，你也饿了吧，赶紧去。”

方云谏点头。

被这么关切着，感觉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方云谏下楼、出单元门，脸上总带着微笑。

只是再往前，离小区大门越来越近，他的笑容还是一点点收敛。

等到出了门，彻底成了面无表情。

雨不大不小，“噼里啪啦”地落在伞上。地不好，路上到处都是水洼。走上几?步，裤脚就沾了湿痕。

他一?路往前，距离庄晏昨天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近。

在那辆车出现在眼前时，方云谏停下脚步。

他心头思绪庞杂，只觉得雨声似乎越来越大。有风吹来，带着伞往后去。不?过?方云谏的手很?稳，风也算不?上很?大。他面不改色，让任何一?个人看，都不会觉得方云谏身上有什?么不?同。只有他知道，自己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捏紧，拇指在食指侧面揉搓，指测被搓得发烫，微痛。

他还是往前了。

走过了庄晏的车，不?远处就有旅馆。以往轻松往前的路，到今天，每一步都那么难。

庄晏在那里？

不?知道，不?想知道。

方云谏目不斜视往前。他刻意去关注路上的细节，旁边小孩系歪了的红领巾，被雨水淋得通透的自行车。

方云谏知道自己在逃避。好在一路上，真的未有什?么“偶遇”。

等到在熟悉的店里吃完生?煎豆浆，再往回走时，那辆车已经离开了。

方云谏看在眼里，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连天空的颜色都比此前明朗几?分。

是啊，庄晏爱他。

他相信了。

但是，也只是相信了。

……

……

方云谏后来才想到，这个时候下的，算是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雨下来，他惯常穿的衬衣外加了外套。时间推移，外套越来越厚。

十月末的时候，他又要出差。方云谏看着通知，颇为踟蹰。自己要离开三四天，这段时间，小白一个人在家。其实可以请刘奶奶来喂，不?过?刘奶奶年纪大了，喂猫、铲猫砂之?类的工作却要久蹲，方云谏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想来想去，还是找了一?家可以寄养的宠物店。钱给够，剩下的就没问题。

时光匆匆流逝。把小白寄养了三次之后，时间迈入又一年。班长再度发出了同学聚会的邀请，刘超、张翔他们几个也私下问方云谏，这次会不?会去。

也难怪他们问。前面几年，这个时候，方云谏还在学校，已经几?年没在同学聚会时出席。

今年就不?一?样了。他点了头，后面真的见?面，刘超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张翔家庭在京市，这回是回来出差，但也给?方云谏看了他们一家子的照片。

一?群人久别重逢，班长王锦遗憾地说，庄晏去年还来了，今年却又说有事，没有到场。

方云谏听着，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在里面承担一?点责任。

大摊子完了，又有小摊子。刘超的老?婆先带孩子回家，剩下的，就是他们几个找了一?家小店。没再喝酒，点了几?个小菜。其实都没肚子吃，主要是聊天。

近来的发展，往后的规划。张翔和刘超说着说着，开始讨论孩子上学的问题。

刘超先叹气，说：“我也没多大要求，那小子能考进一?中就行。”

方云谏听着，只是笑。笑完之?后，又想，大家都到这个年纪了。

“对了，”几?句话后，话题再转回方云谏身上，“云谏，你呢？”

方云谏说：“孤家寡人。”

刘超说：“其实……”

方云谏挑眉。

刘超压低嗓音：“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方云谏：“……”

张翔不?太赞同地看了刘超一?眼。方云谏原本以为，他会让刘超别多想。结果张翔开口，就是说：“男的女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云谏啊，你也该找个人了。”

方云谏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从哪儿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