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1 / 2)
看着阿年过的幸福安康,有?个疼她的夫君,一边的小外孙也白胖可爱,外孙女活泼俏丽,我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
在回永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算不算一个好母亲。
大概不算是吧,阿年都不在我跟前长?成,幸好也没有?长?歪,不然,我真的都不知该怎么和她那死去的爹交代。
她那个爹……
哎,我望着帘外的白云悠悠,有?些晃神。
时光飞逝,时间长?河中沉浮的东西,也渐渐现出了形。
我自幼调皮,不服从管教?,也不爱红妆,更喜欢家中的手艺。
从前见那一张张面皮,每张都不同,戴上后,任他是谁都分辨不出。
可惜,这手艺传男不传女。
我很?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家里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说可以让我学,不过,家里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要我去接待。
我本不愿,可无奈诱惑太大,我还是接受了。
也是这么个风轻云淡,又旖旎多姿的一天,我依稀记得,那日的白玉兰花开的正?浓的时候,客人到了。
我本以为是个腆着肚子?的商人,因着家中产业,家里也时常来客。
可那一日,父亲带着我去见他,我分明?瞧见一个白衣锦袍的公?子?,腰间束着一根淡紫色丝绦,坠着一块碧青的玉佩,手上还举了一把乌木折扇,扇面张开,上面画着笔墨山水。
我一抬眼,便瞧见一张笑的极为畅怀的脸,君颜如玉,举世无双。
我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接下这桩差事,带着公?子?四处转悠,日日抓心挠肝的想?着,哪里还有?好看的地方,哪里还有?能让他笑的开怀的地方。
我乐在其中。
公?子?瞧着我的眼神也渐渐有?了丝不同,我瞧在了眼里,心头窃喜,又有?些得意?,女儿家的心思?,其实好猜的很?。
慢慢的,我与他便走近了许多,没有?瞧见,父亲那乐见其成的模样。
那日微雨落花,我还沉浸在绵绵的情意?中,可他却要走了。
我十分不舍,只是阻拦不得,他送了我一根木头簪子?,尾部是一朵雕刻的并不精巧的牡丹。
我依旧记得,那日他温柔且深情的模样:“你便是那牡丹,国色天香。”
我瞧着他离去,心头如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日日都提不起精神。
连学东西,都心不在焉。
我有?些烦躁,日日对着木头簪子?思?念,却发现,我连他是谁都不知晓,只知道他身?旁的人唤他、徵公?子?。
他说他的家在玉京,家中略有?薄产,只是父不慈子?不孝,家中混乱的很?,所以,暂时无法接我走。
我乖巧的等了他许久,却发现他久久不来,我也有?些生气。
他不来找我,莫不是家中有?了娇妻美妾,将我这野草忘在了脑后?
一时心乱如麻,我再也忍不住,偷偷跑出了家。
我喜欢这外头的世界,多姿多彩,我不似寻常女子?,会些拳脚,当今天下倒也太平,我一路也无虞。
等到了玉京,我问遍了人,可谁都不认识什?么徵公?子?。
我心如死灰,他莫不是骗我?
幸好我带的钱财足够,江湖中人,总有?些手段,我花了不少银钱,才打听出了那么一点点消息。
“徵公?子?买了不少人马,十分隐蔽,这还是上头喝醉了,不小心出的口呢。”
我登时就觉得错了,这哪里会是我那只喜欢琴棋书画温柔似水的徵公?子?。
可我怎么都探听不出消息了,我按捺不住心思?,独自顺着消息查了过去。
可还未等我查出,一日我在茶楼喝茶,忽然就瞧见我那徵公?子?自二楼雅室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个美貌女子?。
我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立时就掀翻了桌子?,怒气冲冲的冲了上去。
他瞧见我后,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反倒紧皱着眉头,出口质问:“你怎的来了玉京,不是说好了……”
哼,说好了在玉京等他,等他儿女成群么?
这个人渣。
我砰的就出了一拳,他抬臂一挡,身?手矫健的很?。
我冷笑起来,很?好,原来从前都是装的,柔弱书生,其实是个大尾巴狼。
“你这个人渣。”
我朝他啐了一口,满脸不屑的走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其实,暗地里早就泪流满面。
我并未等到他追上来,一整个晚上,我坐在床上,默默哭泣。
心头恶狠狠的想?着,幸好还未成婚,早些认清这个人渣,我也能早些走出来。
可我心头却依旧难过的要死,情爱入心,我一步就陷进了深渊,如今想?抽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我正?哭的无法自已?,连窗子?被开了都未发觉。
等我发现后,才看到他正?坐在窗子?上,依旧如往日一般,一身?白衣,翩翩潇洒,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你来做什?么?”我慌忙擦了眼泪,怒气声声。
他也不顾我推搡,径直进了屋子?,嘴里还戏谑道:“若是我不来,恐怕你就要哭瞎了。”
我板着脸,看都不看他:“请你出去,我如今与你,没有?任何瓜葛。”
他却变了脸色,定定的瞧着我,眸中清澈:“我与你有?瓜葛,我们的瓜葛,如今可深了。”他指了指心口,“你看,都到了这呢,你确定要与我断了这干系?”
“我……”我想?赌气说出来,可我舍不得,嗫喏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他却笑了起来,胸有?成竹的走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肩:“好了,今日实在被逼无奈,我无法与你相?认,娇娇,你莫要怪我。”
“我,我也没有?怪你……”我垂首,有?些脸红。
“那又是谁哭了半宿?”
他掰正?了我的脸,替我拭去未干的泪痕,温柔缱绻:“娇娇,与我在一起,要受许多的委屈,我不怕你怪我,我只怕你要离开我。”
我一时心头软成了水,再次落了泪:“我也怕你在骗我。”
他不住的叹气,将我揽的紧紧的,口中似喟似叹:“我如何会骗你呢……”
就这样,我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甚至害怕爹娘找来,连信都未曾送一封回去。
我住在了一幢宅子?里,心甘情愿洗手作羹汤,为他做解语花。
他来的慢慢少了,我也不在意?,只是心疼他日渐紧皱的眉头。
直到那日大夫说我怀了身?孕,我又是高兴又是羞愧,高兴于我与他有?了血脉相?连的小东西,羞愧于父母对我的教?导。
他知道后也是高兴的很?,来我这便也勤快了许多。
相?处的时日久了,我慢慢知晓他的身?份不一般,可他也不与我说,他到底是何人,我也索性不问。
那时候,我的心思?,都在我们的孩子?上,何况,那时的我觉的,只要相?爱的两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直到那一日,他醉酒了,跌跌撞撞的来了我这。
抱着我说了许多的话,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其实可怜的很?,生母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姨娘,他只占了个长?的名头,可无论做什?么,父亲都瞧不见。
我心疼的要命,因着孕中情绪变幻,我与他一起哭了起来,最后反倒是他来安慰我。
我们俩心意?想?通,我觉得此生能遇见他,便是好的。
可还未等孩子?落地,他就变了心。
他终究是骗了我。
那日的瓢泼大雨就像是我的心,他绝情的模样,让我肝肠寸断。
“你走吧,我要娶妻了,我乃当今大皇子?,不可能娶一个藉藉无名的女人……”
索性他还未泯灭良心,知道我大着肚子?,说要派人送我回家。
我如今哪里还有?家,我偷溜出来奔了他,哪里还有?脸回家。
我偷偷溜走,就在玉京安了窝,我要看着他大厦倾高楼塌,我绝不会轻易就饶恕他。
可日子?是这般艰难,我从未想?过,一日三餐也会来之不易。
我心头攒了无数的恨与怨,我要亲眼看着这负心人受报应。
终究是未等到,我生下孩子?后,躺在友人家中休养,只隐约听人说,大皇子?违抗皇命,被幽禁了。
那日,我怔怔的想?了许久,我出了月子?,便偷偷去瞧了他。
他身?边空无一人,那一身?的白衣,遍是褶皱,再不复翩翩模样,我心头一半酸楚一半又觉得解恨。
我正?打算走,可背上的孩子?却哭了起来,抬头便瞧见他径直走了过来。
“娇娇。”他依旧眸中清澈,望着我的眼神,仿佛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