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天津教案（2 / 2）

“我没别的教你。”钮祜禄氏眯了眯眼，“你与法国会谈，两句话记在心上，能让就让、能拖就拖，割地赔款、租界通商，哪怕让皇帝负荆请罪，尽管答应他们便是，只一条，你得给我拖上一个月才能与他拟好条约，把京城卖了是我的罪过，按我说的办就成！”

奕诒一头雾水：“若是法国提的条件不多，臣弟该当如何是好？”

“我想给的，他们不要也不成，你让各国公使看到咱们善后的诚意就行。”钮祜禄氏随后补充，“一个月，不能多不能少，违了期限，我拿你是问！”

“嗻！”奕诒心说：您要让我去讨价还价未必不会谈崩，若是一味的给人家好处，别说一个月，谈上一年也不成问题！

钮祜禄氏端起茶盏润一润喉：“条约的内容我不管，但有两件事，你不能疏忽大意。”

奕诒脸色一正：“是！”

钮祜禄氏说道：“其一，条约签订后，必须由大清派员，随法国公使亲往法国面诣拿破仑皇帝请罪用印，明年正旦之前不得拿破仑皇帝当面批准，视同法国不顾诚意、毁约寻衅；其二，请英美俄三国为我作保，只要法国答允签约，大清愿分赠三国白银一百万两作为酬谢，若法国中途毁约，三国不但要反赔大清六百万两白银，还得保证，若法国事后籍此宣战，三国都要站在大清一边。”

“嗻！”奕诒开始整理思路：必须开一个让天下人都知道的，大清绝对让步、法国绝对获利的善后条件；然后还得保证法国在主观上没有毁约的意愿、客观上没有毁约的退路；最后，得让英美俄担保法国不会违约。结合自家四嫂从不吃亏的风格——也就是说，哪怕大清朝愿意把一国江山囫囵送给法国，法国也必然会出于某种原因消化不良、因噎致死，这——能是什么原因呢？

钟亲王有一大特点，母后皇太后吩咐的事儿，明白的他去办，不明白的先去办了再说，这回也不例外，理顺思路后慨然跪安：“臣弟告退。”

留下的是比钟亲王还懵的同治皇帝：“皇额娘——”

钮祜禄氏淡淡一笑：“当今天下，要办理外交，必然得有纵横捭阖的气势和手段，你不要着急，很快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钟亲王跑到天津去善后教案事宜，气坏了随办大臣、乐坏了西洋公使：这位亲王殿下整个一二百五啊，以前看着挺精明的，不是来天津的路上被毛驴踢坏了脑袋吧？

法国最初的条件有四个，既惩办涉事官民、赔偿教会损失、派遣大使赴法赔罪、保证传教士的绝对安全。钟亲王连连摇头：“这不成，大清泱泱大国、地大物博，若只有这几个条件，外人知道岂不笑话？太后和皇上丢不起这个人！”

“您是开玩笑的吧？”法国公使觉得不可思议：敢情还有上赶着挨宰的谈判大使啊！

“笑话！”钟亲王一指通译，“告诉他，本王是大清的和硕亲王、外务部尚书，皇太后金口御定的全权钦差大臣，爷可没有跟他开玩笑的闲情逸致。”

抢匪遇到败家子，能跟你客气才是见鬼，头五天，法国公使试探着加码，再过五天，理直气壮的摆出战胜国姿态进行勒索，直过半月，终于把能想到的好处都想了个遍，钟亲王撇了撇嘴：“这就完了？”

“王爷，不是法国人跟咱们客气，他们是担心要价太高，叫英美俄看得眼馋，也想上前插一脚！”随行的外务部郎中曾纪泽笑道，“您想一想，咬的肉多了，能不把其他豺狼都给招来么？这要抢一抢，未必能有多少落到他的嘴里去！”

“有些道理！”奕诒点了点头，“咱们也得做好准备了！”

善后条约的细节谈了十来日，终于有了双方心满意足的结果，主要内容如下：其一，清政府赔偿法国白银五百万两；其二，清政府惩办涉案官民；其三，中法交涉案件，涉案侨民由法国依照本国法律审判；其四，增开宜昌、芜湖、温州、北海为对法通商口岸；其五，准许法国商船在沿江大通、安庆、护口、沙市停泊起卸货物并免收洋货厘金；其六，清政府派特使前往法国，向法皇拿破仑三世请罪。

受邀公证的英美俄三国公使眼馋不已：这样的好处，怎么能让你法国一家给沾了呢？

钟亲王拱手抱拳：“各位公使，善后教案的条约已经拟好，大清国以信为重，自然是不会爽约的，法兰西也答应了，只要签订合约，再不会因此问罪大清，中国还有句俗话，邻邦盟约、必有一保，大清与法国立约，也得找个保家出来！”

法国公使茫然问道：“殿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