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2 / 2)
今年冷得早,才十一月初,已天寒地冻,仿似隆冬。她们只待在屋里,喝着热茶,聊着天,旺盛的炉火将屋里烘得暖呼呼的。
醉雁湖边的一家酒楼,祝鹤回独自静坐在一个雅致宽敞的隔间里,他?等的人迟迟没现身,距约见的时间过了?几近半个时辰。
可他丝毫不见着急,只命店小二将凉下的桃花酒又温了一遍。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隔间外一阵窸窣,他?知道约见之人终于现身,一抬眸,果见一身虎皮袄的谭临沧堵住隔间的入口。
祝鹤回那双透亮的、聚着一丝丝慵懒的眼睛对上谭临沧那锐利而逼人的黑眸,两个人不约而同定了?定神,瞬间都想起五月初在飞鱼台上的交手,那并不是一次愉快的见面,两个人各怀目的、最?终都不同程度受伤。
时隔半年,仿佛礼尚往来一般,祝鹤回向谭临沧发了邀请函,他?料定他?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谭临沧虽迟但到。
“我说过,”谭临沧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嗡嗡的、沉沉的,充满了压力,“你若想娶孟姑娘便爽快些,否则趁早放她自由!”
“谭兄迟迟不肯现身,莫非信不过下官?”祝鹤回对他的威逼视若无睹,也并没有起身,单只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我只是约你喝酒。”笑了?笑,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小孟的婚期,不得已才推迟。”
谭临沧没有犹豫,他?大步跨进去,毫不客气地坐下,也不理会祝鹤回的讥诮,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想做的事情总有借口,你和范将军的事情,谁不知道?心中无意,你又何必耽误孟姑娘?”
“这种谣言,你在别的地方传播便罢了,”祝鹤回觉得这大个子,有时候憨然得实在有点可爱,“在我面前提又是何意?”
“什么谣言?”谭临沧被揭穿,却面不改色,装模作样地问,“你和范大将军情如眷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祝鹤回右手指尖轻轻地扣着矮桌面,“喝酒之前,先说一件正事。”对他的狡辩他?不予置评。
“你我之间,有何正事?”谭临沧坐下之后,兀自扬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仰脖一口干了?。
谭临沧放下酒杯之后,祝鹤回拿过酒壶,为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是别的,我有礼物送给谭兄。”说着,他?拍了?拍手掌。
谭临沧没再接话,机警地盯着祝鹤回。
这时,一个捧着画轴的小厮应声而入,他?毕恭毕敬地将画呈给祝鹤回之后又垂首退出。
“谭兄,此前官府收缴贪官不义之财时得了?两幅画,传闻是你谭家祖传之物,你看看,若真是,今日便物归原主。”
祝鹤回说完,隔桌将画递给了?谭临沧。
谭临沧伸出右手,他?并未开口,眯着的双眼一直盯着祝鹤回。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俯首解开画绳。
随着画卷的展开,看起来不以为然的谭临沧身体渐渐发僵,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画上,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雅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这两幅画,其中一幅是长卷的山水画,题名《海晏河清图》;另外一幅是人物画,画的是谭家祖上?名噪一时的宫廷画师。
当年城中一富户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谭家的传家之宝,继而强取豪夺,谭临沧的父母誓死捍卫无果,最?终间接为此丧命,他?与弟弟也沦为孤儿。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却一直寻而不得,“原是落到狗官手中!”谭临沧一拳砸到木桌上?,“怪道当年我将方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如此,今日便物归原主。”祝鹤回看着面色涨红的谭临沧,语气淡然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谭临沧低着头将画卷好,然后望向祝鹤回。
“方才我说的,”祝鹤回迎着对方的目光,似笑非笑,“谭兄没听清么?”
“废话少说,今日我没心情同你喝酒!”
“那——”祝鹤回左手肘撑在桌面上,半握的拳头撑着脸颊,头微微向右歪了?些许,抬眸看向已起身的谭临沧,“我与小孟下月二十日完婚,谭兄务必赏光来喝我们的喜酒。”
见祝鹤回一副闲适的模样,谭临沧一时不确定他?是何居心,“免了?,我同你不熟。”说着单手将画卷勾到肘中,转身往外走去。
“你不是不放心么?”祝鹤回望着谭临沧的背影,果然不出所料,他?停下脚步,“谭兄当来喝我二人的喜酒,才好释怀。”
就像背后中了?一箭,谭临沧僵着身子闷哼了一声,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再回头,身影消失在雅间门口。
祝鹤回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之后将方才斟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也起身离开了?酒楼。
对于再见谭临沧,他?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