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两只菜鸟(1 / 2)
如果是一般的新人,许佑只需要告诉他们可以得到的待遇又或者只需要说出华夏的名字,就可以直接甩出公司给新人的合同签下合约。但物以稀为贵,人以才为贵。不管是杜沅的演技还是颜值,都已经让人看到了她将来可以创造的名气和利润。
也正因为如此,到各大艺术院校物色新人的经纪公司才会对她抛出橄榄枝。
等顾温书和齐东阳走出去房间并关上门,许佑抛出了他准备钓鱼的饵:“我想你通过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父亲是唐哲,华夏的创始人之一。我母亲是老一辈著名的艺术家许淑慎,在她尚未隐退时是韦嘉运的御用女主角,和名导关系极好。目前为止,各大影视公司的高层和我父母亲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杜沅又点了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当初她以为齐东阳拉皮条,回去通过顾温书了解信息并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推测,和齐东阳通话的人是许佑。通过权衡利弊,她认为许佑在做了两年的经纪人助理后准备转做经纪人,但如果一个人既有能力又有社交手段还有广阔的人脉,他的目的肯定不止是做经纪人这么简单。
他笃定而自信地笑:“我可以给出任何你想要的条件,但我必须知道,你值不值得我的付出。”
杜沅心中有一丝慌乱,她对自己是自信的,但面对许佑时却略显紧张。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他甚至是平和的,但她就是感觉到了压力。
她扯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尽量自如地说:“当然。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想,她要求这么多,但她值得我的付出吗?我是否能达到目的?我的回报是否能高于投入?现在,我很乐意和你谈论这些问题,毕竟这关系到我们以后的合作。我希望在这场合作中,我们足够了解彼此,也知道对方的底线。”
许佑赞赏地看了杜沅一眼,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放弃在全国排名第一的名校就读的机会,选择考表演系进入娱乐圈?”
“在我大一那年,我看了一场颁奖典礼,季岩获得影帝,所有人都为之欢呼。后来我又陆续看到有新闻报道说季岩获得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我要成为他。经过三年的学习,我开始意识到,我们对自己的电影很不自信。”
她由衷地说:“比如好莱坞他们从来不在乎我们国家的任何电影奖项,也不在乎柏林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戛纳电影节的奖项,对他们而言,即使不得奖也没什么,得到了当然很高兴,也算是锦上添花,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奥斯卡。但在国内,在大多数人眼里,演员只要去国外的电影节的红毯上走了一圈儿就是镀了金提升了逼格,得到国外的电影奖项,就开始各种吹嘘国际范儿,甚至于还有导演为了迎合奥斯卡的审美打造剧本拍片。”
“当然,”杜沅有些轻嘲地笑了笑,“我也知道,好莱坞是世界电影工厂,我们确实落后于他们,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让东方式的审美去征求西方审美群的认可呢?这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派系。我认为,我们的文化输出和文化输入严重不对等。东西方文化、历史、审美本就不一样,但我们通过各类影片已经逐渐接受了西方的文化和审美,所以他们的大片引进国内后,揽走了国内票房的半壁江山。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电影会取得高票房,也有片子的节奏特效等各方面确实做得出色的原因。”
杜沅语速加快,还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但也有这样一种情况。我们输出的电影在欧美都很少有佳绩,既有片子本身质量的原因,也有他们不了解我们的历史文化审美以至于对主角的思想观念和行为都不理解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的电影为了攻占国外的市场,开始迎合他们的审美和思想,我认为是很可怕的,这意味着,我们开始抛弃我们的文化沦为别人的附庸。”
她清亮的双眸中映出许佑的倒影,这时她已忘记了来自许佑的压力和心中的紧张:“为什么我们不能传承发扬自己的文化,抛弃糟粕,存其精华,做符合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历史审美的电影呢?我们也可以博采众长,学习别人优秀的地方,做出高质量的影片,向世界输出我们的文化。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国人不会再觉得我们的演员或者电影需要到国外去得个奖才算是有逼格,我们也可以像好莱坞那样,只在意自己的‘奥斯卡’,别的奖项,没有不会觉得失落,有只是锦上添花。”
杜沅说完,情绪平定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绯色,甚至不敢去看许佑的脸。一只菜鸟面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好几年的高智商精英时,总会有些青涩:“当然,目前为止,我对中国电影工业的了解并不全面,对目前的中国电影市场上的电影分析也未必符合实情,我所说的目标在短短几十年内也未必能达成,但这就是我学了三年表演后的想法。”
许佑在杜沅说话的时候,一边倾听一边沉思,心中甚至有一丝诧异,他没想到的是,杜沅的想法会和他不谋而合。
有些目标,如果十年达不到,会有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不行,会有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六十年……这一代人过去了,还会有下一代人继续。
许佑善意地笑道:“我不会因为你的真实想法而嘲笑你,或许它确实还不那么全面,还没有面对现实的冲击,但只要有想法,就值得尊重。”
杜沅欣慰地笑了笑,许佑的肯定让她感觉和许佑的距离近了一些:“我想,我应该庆幸今天遇到的人是你。如果是别人听到这番话,他们会说,”她装着怪样学舌,“你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连什么是市场都没摸清楚就妄谈文化,连电影是怎么制作出来的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打造一个剧本有多费劲,就狂成这样,果然是涉世不深,还是回家多吃两碗饭吧,别在这里闹笑话了!’”
她说完,和许佑一起笑开。
“那么,”许佑的声音是柔和的,“为了达到你的目标,你能付出些什么?”
果然是商人本色。杜沅心中腹诽,刚刚还相视而笑,现在又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只要是需要我学的,我都可以学。你安排给我的工作,只要合理,只要那是最佳选择,我不会推辞。当然,我也不会在你将我捧出名后因为恋爱、婚姻等问题放弃这条路。”
“如果我安排你和谁上床呢?”
“我拒绝。如果你这样安排,我会用尽我的全力,把对方甚至包括你拉下马。明面上的手段不行,我想我会用一些特殊的。哪怕最后能查得出来是我做的而且我也会惹来很多麻烦,我还是会这样做。”
“假恋爱、假结婚呢?”
“我拒绝。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会换经纪人。”
“不得不说,杜小姐,你要的很多,但你能付出的很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达到季岩的高度甚至是更远大的目标?”“《大学》中有这样一段话: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致;知致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杜沅扬了扬眉,“虽然我不排斥商场中的尔虞我诈,但我认为一个人做事必须要有底线。我可以为了我的目标去学会所有我需要学的,可以贩卖我的过去我的生活,甚至是友谊、情感,但我不会出卖自己。如果我连自己都不能保全,还谈什么梦想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