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心情不好的程晏(1 / 2)
程晏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结束了与父亲不愉快的通话,忍不住点了支烟。
程家奉行的是娇养女孩、放养男孩的策略。
等到发现程晏在国外肆意生长、方向有点不对头了,又开始实行迟来的棍棒教育。
因为程晏提了嘴“准备长期在国外发展,暂时不回国”,父母便认定他在国外纸醉金迷、不思进取,最后上升到不孝的地步,软硬兼施地把他逼回了国。
——然后他从国外回来吃的第一顿,是一顿打。
从小父母不怎么管他,在大女儿程元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宠爱,等到了上学的时候,程元更是在学校表现得乖巧优秀,而他,虽然成绩看得过去,但三天两头总因为各种出格的行为被通报批评。
父母在家长会上体会到冷热两重天,家里的两极分化也愈加严重。
其实父子、母子之间说来也没有大仇,但矛盾日积月累,根深蒂固,他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莫名其妙挨了顿打,在家待足了一个月,他干脆地搬出来,一个人在靖江国际住着。
远离战场后,生活质量明显提升。
就是时不时与家里通话后,双方都冷笑连连,心情骤降至零度。
车内烟雾弥漫,却让程晏更烦躁。
他已经妥协,程元劝他后,再不情愿他却也回到中程。
放弃了自己的兴趣、志向,父母却仍不满意,又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嫌他没有定性,要给他安排人相亲、结婚,把他的人生都规划在他们的框架里。
倒是做梦。
但想到程元提及父亲的高血压,他忍着脾气,还委婉地谢绝了这份好意,结果换来的是“不识好歹”、“”失望透顶、“白生你一场”。
……
大概在淤泥里的人,从妥协的第一步起,就开始越陷越深。
无谓的挣扎也只是加快了下沉的速度。
车里的空气变得浑浊而粘稠,程晏快透不过气来,眼睛瞥见左前方的垃圾箱,顺势停车,打开车窗,在垃圾箱上的细沙里碾灭了烟头,掷进烟头投放口。
在徐稚的角度,就看见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伸近眼前。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身材挺拔颀长,很高,再往上看,正是刚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那张俊朗面孔,他的头发剪得很短,扫过来的视线锐利,又似乎漠不关心。
徐稚再低下头,那只漫不经心的手仿佛就是在招呼她上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该怎么开口徐稚倒是想了很久。
一下午蹲在这里被风吹啊吹,倒是吹得她想起小时候山里村头的张寡妇。张寡妇是山里出了名的美人,但风评一点也不好。因为山里穷,没人愿意嫁进来,所以光棍也多,这些光棍娶不到媳妇,钱就都花在了张寡妇身上。
徐稚听过张寡妇招揽客人,没什么技术含量,直来直往堵住男人地就问:“晚上来我这?价钱可以商量。”如果男人应了,她就接着谈价格,如果男人拒绝,她也不在意被骂几句不要脸,干干脆就转身走人。
她还跟徐稚说,你情我愿的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要讲清楚了,千万不能靠猜。
虽然村里的人都看不上张寡妇,但徐稚不讨厌她。她小时候一直觉得张寡妇挺厉害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坦坦荡荡,有种书上写的“大将之风”。
后来张寡妇用卖来的钱供出了整个山里第一个大学生——她的学长徐凡,徐稚就更佩服她了。
张寡妇以前还经常给徐稚买吃的,每次徐凡吃肉的时候她也多多少少能分到一点,徐稚没饿死在家里,多亏了她。
等徐稚也考上大学,张寡妇高兴得有些夸张,说自己眼光就是毒,一眼就看中了两个大学生。
徐稚默默回想张寡妇的那份让她敬佩的坦然,酝酿了一下午,决定如果真碰到了程晏,就学张寡妇的——直接说。
程晏靠在车门上站了会儿,又点了支烟慢慢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