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公子满楼(2 / 2)
她又道:“照顾公子绝对是谈不上的,秀珠所做的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就算没有秀珠,花公子也是能应对自如的,如此一看倒是秀珠多此一举了。”花满楼道:“叶姑娘确实帮到了花某,怎么会是多此一举呢?更何况,人世间帮助他的人的善举,总是越多越好,永远都不会是多此一举。”
果然是善良、温和的君子花满楼。
花满楼的气质是由内而生,他虽眼睛看不见阳光,但他的心中却是满满的阳光和温暖。没有人比他更热爱生命、更尊重生命。
苏小妹曾说过佛印和尚心中有佛,所以看所有人都是佛。
花满楼也是因为心中美好的事很多,所以看世上的众人都是好的;心如明镜,又怎会染纤尘?
和这样一位真正的谦和君子相处是很让人愉快的。
叶秀珠也不禁因为他温和的气质放松了几分。
她道:“说好了公子陪我四处游历一番,不知可还算数?”
花满楼道:“当然算数,此地还有很多不错的景致,能和叶姑娘一起游览是花满楼的荣幸。”
言罢,他们继续赏景游玩,可今天的黄历没有写着不宜出行,却偏偏多生许多事端。
看到前面围着一群热,叶秀珠不禁心中感叹,今天难道是要遇见所有走江湖桥段的日子吗?
家里男人嗜赌,全靠女人操持,日子过得艰难不止;男人更是欠下巨额赌债,要把女儿卖到青楼还债,卖女儿时自然有一群人围观;然后有大侠路过,要么出手阔气还了赌债,要么带着要被卖的女儿如一阵风般飘走。
前面的一群人是围观者,中间被围观的是杀千刀的父亲和哭的声嘶力竭的女儿和母亲;那么她和花满楼在遇见惊马之后,又要演一次救人的英雄?
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毕竟,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要被卖到青楼,以色侍君、过着最低贱的日子,谁都会心生怜悯的。
况且,想到她在这个世界失去父母的时候才只有四岁,如果不是独孤一鹤路过愿意做那个大侠,她会怎么样?
在没人的角落无声无息的死了?或变成要么杀手、要么女支女,成为江湖中这两种最古老的职业其一的一员?
也许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看书时,不管是拦惊马、救孤女都只是桥段,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这些原来是书中的桥段却是她现在的生活;没有人愿意做顺别救人、多管闲事的大侠,她或许早已死了、或许生不由死,又怎么会成为今天的叶秀珠?
所以,在她有能力帮人的时候,自然也是不介意做一次武侠小说中的“大侠”。
更何况,她就算不管,花满楼能不管吗?
花满楼已经走上前去。
青楼的打手和老鸨只要钱,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
借机敲诈,谁都看得出来;可偏偏花满楼,却不得不被他们敲诈。
他可以甩袖子走人,可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忍心看着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从此毁了一生?
直接抢了小姑娘带走?他们能做到;但是他们走的容易,小姑娘的家人可是走不了的;赌场和青楼的事后报复,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除非是去特殊地方一掷千金的纨绔公子,谁会身上一下子带几万两银子?
花满楼身上自然没有那么多钱,叶秀珠更是一个穷光蛋。
所以,这可怎么办呢?
如果叶秀珠一个人遇见这种事,自然是白天装作没看见,月黑风高夜去青楼劫人。
如果是陆小凤遇见这种事,自然是赌上几把,拿到一万两赎人,顺变多撒一些银子,只当揍得赌场和青楼的打手生活不能自理的医药费。
现在是花满楼遇见这种事,他不必劫人、不必赌,因为江南花家本来就是富甲天下,花满楼没有一万两,花家有。
花家上下有十分疼爱这位花七公子,他从钱庄里拿一万两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钱也是救人的钱,事后告诉花老爷,花老爷又怎么会怪罪?
因为是和花满楼一起遇见的这件事,所以叶秀珠自然不必月夜救人,只需和花满楼去一次钱庄拿一万两就行了。
大概是看着钱来得太快了,老鸨自然要耍赖提高价钱。
花满楼只是温温一笑,把手中的茶盏放到老板面前的青石桌上。
茶盏一半陷入石桌之中,石桌只凹下去一个槽,茶盏没碎,石桌上面也没有任何裂痕。
只有内功如火纯青的人才能拿捏好这样的力度,拍碎石桌不难、捏碎茶盏也不难,难的是嵌茶盏于石桌中,茶盏无恙、石桌没有一丝裂痕。
然后花满楼温声道:“现在一万两够了吧?”
就算是女支院杀手连锁经营的老板,看见花满楼这一手功夫都要思索一下自己的斤两的。
更何况眼前的老鸨只是一家普通青楼的老板,不是青衣楼的老板。
她自然吓得面如土色,颤抖连连道:“够、够了,大爷的钱自然够了;小的、小的这就把卖身契交给大爷。”
老鸨交出卖身契,却是叶秀珠接的。
被卖女儿的父母正要磕头感谢,叶秀珠却对小女孩的母亲道:“你让他给写你封休书,从此你带着孩子过,我便把这孩子的卖身契给你。”
那妇人没想到叶秀珠这个说,颤声问:“姑、姑娘,你在说什么?”
叶秀珠道:“他能卖你女儿一次,自然能卖她第二次;他今天能卖了你的女儿,明天自然能卖了你;如此,你还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下去吗?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你的女儿你也要离开这个男人,重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那妇人听完叶秀珠的话,脸色愈发变白,半晌,她才艰难道:“可是,我既然嫁给他,就已经是他的人了,离开了他,我怎么活?他是不好,但是他这次已经得到教训了,下次、下次一定不敢这么对我们母女了,所以求姑娘把丫头的卖身契还给我们,让我们一家团聚吧!”说完,就给叶秀珠猛磕头。
那赌徒父亲可能见了花满楼露的那一手怕了,不敢说话,只敢瑟缩到一旁,倒是围观的人见此纷纷说道:
“人多说劝和不劝离,哪有这么逼人休妻的,这是什么人嘛!”
“就是,拿着别人的卖身契要挟,拆散人家一家,真缺德呀,这算哪门子的行侠仗义?”
“还有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在家里读女戒练女红,抛头露面、乱嚼舌根,将来嫁人后也一定是个搅家不贤的多事婆娘,谁家人教养出的这么少教的丫头!”
叶秀珠闻此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将小女孩的卖身契叠起装在怀中,拉起小女孩的手道:“我们走吧。”
那妇人见此连忙抱住叶秀珠的腿道:“姑娘,你,你这是干什么?要把我家丫头带到哪里去?”
叶秀珠道:“孩子是我们花钱赎回去的,自然等于老鸨又把孩子买给了我们;你们已经把孩子卖了,孩子的将来自然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管得着我把孩子带到哪里去吗?”
那妇人忙道:“可是花钱赎我家姑娘的是这位公子呀。”她又向花满楼磕头道:“求公子成全,让我们全家团聚!”
花满楼只是叹息道:“情况如此,我又怎么能把孩子留给你们?”
他扶起跪着的妇人道:“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那妇人还想说什么,花满楼和叶秀珠却已经带着孩子施展轻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