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苏拉 三重会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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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千多人熬过了流放的旅程，来到尤利克城。半路上加入的部落民，以及占领尤利克城以后收服的原住民则有五千多。在这些人里，只有不到一千是可堪使用的骑马武士。不过他们虽少，却是重要的武力。
穆哈迪决定不能让那些阿特基城来的心灵术士们组成的神职人员一家独大，他封一些素有名望的大武士们为埃米尔，命他们统御其余的武士。
此刻，尤利克城的旧巫王宫殿还没有修复好，所以心灵术士端坐在自己的大帐里。一个提尔人出身的大武士，奥马尔·伊本·哈塔卜，站在帐篷门外。另一个优秀的武士则盘腿坐在附近的草地上，吃一碗无花果。
帐篷里，女仆们铺上了地毯，并点起熏香为满是灰尘的空气增添香味，免得穆哈迪的排场显得太寒碜。
一切准备停当，斥候便带来第一个觐见者，然后恭敬的离开。此人便是人称军团的男子，他披着一件无甚特色的亚麻布袍子，头缠红白相间的细纹头巾。在见到穆哈迪之前，他声称自己有重大机密要汇报，不允许任何人旁听。所以心灵术士在军团进入帐篷后，遣散了门外的卫士。
这个男人身体强壮，脸上有道弯弯曲曲的疤痕。穆哈迪知道人脸有四十四条肌肉，比口舌更能准确的表现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但军团的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好像那是一张人皮面具一样，遮住了他的真实面孔。
不久前，千魂首从自己的体内撕扯下一部分灵魂，注入到这具身体之内。千魂首把它当做自己的一个分身，一个工具，一个备份。现在，军团听闻了发生在盐海深处的传奇之战，前来确认自己主人的状况。
两人彼此对视，四眼一眨不眨。有那么一刻，军团似乎想暴起攻击。但最后，他只是微微移开了视线，低下头说：“我可以感受的你体内千魂首的灵魂气息。微弱，但是确定无疑……所以我们最后成功了？”
“莫非你怀疑我们有可能失败？”穆哈迪威严的反问对方。“时机掌握的再完美不过了。当我们到达纯净要塞上空的时候，拉贾特正好与他的徒弟们交完手，处在实力上的最低点。若非如此，我们绝无可能胜过他。”
“这意味着心灵术士将再一起崛起！即使法师们也不得不仰视我们！几千年来我们为之努力的一切实现了！”军团的声音透出了激动，可他的面容依然平静无波。
“安静，不然我们就吞噬了你。”穆哈迪举手示意，然后说道。“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但离最终的成功还差得远。看看这个世界，巫王们依然统治着绝大多数地区，法师们依然是历史舞台上的主角。而且就在我们击败太初术士的那一天，太阳法师诞生了。”
“我们可以打败那些巫王。如果拉贾特无法抵挡，那么他们也同样无法抵挡，那个什么太阳法师也是一样。”军团提议。
“你僭越了！”穆哈迪猛的站起，厉声呵斥对方。
汹涌无比的灵魂力量在帐内暴走，穆哈迪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灵能力量之源，帐内的油灯被这可怕的灵压弄的火苗摇曳。
“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这胜利不是没有代价的。拉贾特的攻击大大伤害到了我的灵魂本质，我需要时间恢复实力。”
“而且我们要保持低调，”心灵术士又说。“以免让巫王们联手对抗我们。你要保守千魂首在战斗中取胜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占据了这具躯体。你能做到吗？！”
穆哈迪用很有威胁性的姿态逼迫军团，后者可以感受的到对方身上那股气息，飘渺不定，难以捉摸，却又真实的难以否认。“我会做到的。”军团惶恐的低头示意。
“很好，我们就知道你可以信赖。”穆哈迪坐回原位，说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么？”
军团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天琴的研究完成了。”
听到这个名字，穆哈迪露出颇可玩味的神情。“细节呢？”他追问道。
“其他的实验品都死掉了，”军团说道，没有同情或者怜悯。“但天琴在一个女实验者身上取得了成功。巧合的是，那个实验品就是你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交给她的。”
穆哈迪又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搜索自己的记忆。“那个天琴取得成功的实验品，就是我们这具身体前主人的战俘？那个疯马部落的酋长，战场降生美帝奇？”叫她战场降生，是因为美帝奇的母亲怀孕上阵作战，却受了重伤。临死前她命人剖开自己的肚子，好见自己的孩子一面。沙漠人由此认为美帝奇生来饱受祝福。
很久以前，穆哈迪在战斗中俘虏了这个女人，但后来他也没管她的情况。天蝎部落当时依附提尔，不能蓄奴，就有人提议把她交到天琴那里，反正当时大心灵术士正缺实验的材料。
“这个实验品……她能干什么？”穆哈迪问道。
“无限的崇敬，谦卑的屈服，不断的爱慕，坚决的效忠，深沉的净重，无穷的感激，诚心的祈祷，不住的赞美，恒久的尊崇，虔诚的颂扬，始终不变的服从，绝对的和乐意的顺服，以及神圣的欢呼和热烈的狂喜。”军团说。“她将成为我们未来军队的雏形，无坚不摧，不可抵挡，远远胜过这些聚集在这座城里的乌合之众。”
“无论从体力上，战技上，还是生命力上，这支军队都将远超常人。天琴还想法设法赋予了她一定的灵能能力，而且对任何影响心智的效果免疫，只会狂热的投入到我们的目标中去。”
“一只由纯粹心灵武士组成的军队，这将让我们所向无敌。”军团最后总结道。“所以我先前毫不在意的牺牲了一大批乌合之众，他们毫无价值。”
“他们有没有价值，是由我们来决定，不是由你。”穆哈迪说。“从今以后，禁止你独断行事。”
军团的思维波动似乎散发出了困惑的颜色，不过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表露。“毋庸置疑。”
“天琴能制造多少这样的心灵武士？”穆哈迪站起来，背对着军团问道。
“不幸的是，目前只有女人能够利用这种方法成为合格的心灵武士。”军团说道。“天琴已经交出了她的研究成果，如果有足够的志愿者的话，我们每个月都能训练五十人。”
“五十个？”穆哈迪挑起一边眉毛。“聊胜于无。”
啪嗒一声，一盏油灯熄灭了。
“那我没有别的事情要汇报了。”军团用没有情绪的声音说。
“你可以离开了，”穆哈迪说。“我们还有其他人要碰面。”
“如果这样的话，”军团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却突然止步转身，“这支心灵武士部队，该叫什么名字？”
一时间穆哈迪的脑海中想起了鱼语者的形象，犹豫再三之后，他开口道。“从今天起，她们将以战斗修女的名字为世人所知。”
军团沉默的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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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觐见者一袭黑袍，从头到脚。进了帐篷后，她摘下自己的面颊，露出精灵独有的狭长尖耳朵。那双杏仁黄色的眼睛比穆哈迪记忆中的更大，也更美丽。
穆哈迪起身，上前半步，准备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没想到法图麦拔出弯刀来，刷的一声架在心灵术士的脖子上。“小心措辞，穆哈迪，如果你说错了话，我接下来就一刀杀……阉了你！”她在最后一刻改口。
女孩的表情气呼呼的，银牙紧咬，呼吸急促。穆哈迪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吹到自己脸上，痒痒的。
“你可以把刀拿开。”心灵术士叹了一口气。“我……”
精灵少女重重一拳，打在穆哈迪的肚子上，后者毫无痛觉，毫不避让的吃了这一击。法图麦又是一拳，打在心灵术士鼻梁上，这一拳力气好大，把他打翻在地。精灵少女顺势骑在穆哈迪身上，那把弯刀还是架在他的脖子上。“把刀拿开？你和我见面，唯一想说的话就是把刀拿开？！”
“你想要我说什么话，我就说什么话给你听，我的舌头全是你的。”穆哈迪无视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抽出一只手来抚摸对方柔顺的秀发，语调温柔。“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句话不错，你本可用它开头的。”法图麦看上去没那么生气了，但她还是没把弯刀移开。“但我更想听到的是一个解释！解释！你发誓说要多陪我一段时间的，可你怎么去提尔之后就失踪了！又一次！”
“也许你不能相信，但我被一帮吉斯洋基人给绑架了。”穆哈迪回答女孩，用灵能安抚对方。“然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我卷入了和拉姆巫王的战斗，然后加入了前往盐海的大冒险。”
“你被绑架了！？”法图麦的语气里透出一分关心，但怒火再次占得上风，她随即又质问道。“那么之后呢？你说你去盐海冒险，在那之前你连给我传个口信的机会都没有么？你要是时刻想着我，会找不到时间么？”
穆哈迪无言以对，精灵女孩却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你在外面冒险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境况吗！”
“每一天我都在担心，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每一天我都在想，要不要把部落交给别人，我自己去找你！我甚至向你的第一因祈祷，求他把你还给我！为了你，我才同意成为提尔的附庸。你想过当提尔迫害信士的时候，我过的有多么提心吊胆吗？！你可是跟提尔的珊瑚女巫在一起！”
女孩越来越激动，手中的刀压在穆哈迪皮肤上，金属的触感冰冷无比。“当我率领部落的武士和提尔的追兵作战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护卫着提尔城的流放者来这里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当时不在你身边，是为了现在能再见到你一面。”穆哈迪告诉对方，直视那双杏仁黄色的眼睛。他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描述了自己从到达提尔，出席指证泰西安之后发生的一切。拉姆的战斗，盐海的冒险，一直到发生在纯净要塞的战斗。女孩听的入迷，心灵术士乘机轻轻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
“就差那么一点，”穆哈迪说。“千魂首或者太初术士就可能会夺走我的身体，彻底吞噬我的灵魂。就差那么一点，我坚持下来了。面对七罪宗，以及太初术士和千魂首的侵蚀时，我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我相信即使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还有你。”心灵术士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如果没有你，我不确定自己能抵挡的住他们的侵蚀，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法图麦愣了一下，然后她的表情仿佛解冻了，女孩缓缓摇了摇头。“这真的是你说的吗，我觉得你似乎……比以前情绪化了一点。”
“磨难塑造人格，”穆哈迪说，“也许这场冒险给我带来了一些好的变化。”他说完，双手捧着精灵女孩的脸，在对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不对！”法图麦好像又有些恼火。“应该是这里！”她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穆哈迪的嘴。少女的唇柔软，甜美，令人陶醉。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
“你终于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抱着他，在耳边喃喃私语。
“我就在这里。”穆哈迪也抱紧对方。
啪，法图麦突然挣开拥抱，赏了心灵术士一个巴掌，打的后者茫然无措，“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女孩问道，嘴角含嗔带笑。
“把我弄活过来。”
“呸，我恨不得亲手再杀你一次。”
“你要是真想下杀手，刚才你用的就不是弯刀，而是买来的灵能水晶了。”
精灵女孩还保持着骑在穆哈迪身上的姿势，所以用膝盖重重一撞心灵术士的下体。“你就不能配合我表演出一点疼痛的样子吗？”
“也许我觉得你对我做什么都是甜蜜的？”
法图麦想要忍住自己，但最后还是笑出来了声。她一只手锤在穆哈迪的胸膛上，又大又笑，总算是又饶过了他这一次。
“你知道吗。”和心灵术士和好后，精灵女孩把穆哈迪拉了起来。“你该奖励我，为我的忠贞。”
“这话怎么说？”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什么人也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