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整座森林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巨大而恐怖的威压降下，林中的所有活物全都被压得紧贴地面，包括洞窟中的两人，肯恩，以及在森林的另一边进行着战斗的一帮人类。

“这不好笑。”朝仓千夏第一次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长得其实和过去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像，她却也清楚对方的确和那个人有一定关联的恶魔。

身为圣职人员，收留沙哈尔这个恶名昭著的诅咒之子，想也清楚玛丽修女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在沙哈尔改头换面，前往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艾格镇，加入骑士学院，不断奋斗时，他只会每年匿名寄钱回去。

在沙哈尔在外冒险，闯出名声时，他其实也不敢回去看对方一眼。毕竟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强大的冒险者加上诅咒之子的名号，带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夸耀。

他曾盼望着，救下公主换取赏金后，他能够带着玛丽去一个大都市定居，然后每天听对方念着愚昧无知的人们编写的，赞美上帝劝人平凡善良的圣经。

但其实他也清楚，冒险途中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抢了那么多人的出名机会拉足仇恨的他是没机会的。

不去找，不去看，让沙哈尔当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见习骑士就好。

可是，当那个见鬼的主教抓住了玛丽逼他独自前往，他被一堆人压着，眼睁睁看着玛丽被架上火架，宣判为魔女执行火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明明当初他之所以放弃了成为魔法师而报考骑士学院的时候，只是想对着那位修女宣誓效忠，告诉她他会一辈子保护她而已。

但不知不觉间，他却是无法回到对方的身边去了。

他对着那么多人行过骑士礼，却是一次都没对着她行过。

“这不好笑，肯恩。”朝仓千夏闭上眼，“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最初的最初，他早在和他们一起闯过冰风裂谷的时候，就说过了他的愿望的。理论上，莱恩是唯一一个，和沙哈尔没有利益冲突的家伙。就算是利用，他也需要沙哈尔活下去，去拯救克里斯塔。

感知到身上压力骤消的肯恩沉默。

一个人的声音却是响起，少女睁眼望去。

“他有。”理论上并不该听得懂他们之间的对话的泽田家康出现在空中，手中握着那柄浑身漆黑的剑，双眸中的情绪难明。

在看到少女眼中的空茫之时，并不存在的心脏之处兀然传来极端的疼痛和喜悦。

沢田家康清楚，那不是自己的情感，却不由得为此皱眉。

那种情感波涛汹涌，单是握住剑，都会被侵蚀。

不是爱情，不是友情。

不是怨恨，不是喜欢。

——只是执念罢了。

“是什么？”朝仓千夏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好奇，没有愤怒。甚至于，她看向那把终于解封，得以重现天日的剑时，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明悟。

“因为他嫉妒。”沢田家康哑声开口，因为这份被魔剑引出的嫉妒，所以憎恨不自觉被吸引的自己，所以针对受到对方小心呵护的对象，所以到最后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心情时，濒临崩溃。

“你到底是谁？”朝仓千夏看向沢田家康。没道理一个实体化的灵能够毫无副作用地举起魔剑。

青年相貌的沢田家康看着朝仓千夏，熄灭了自身从最开始出现时就一直燃烧着的火焰。

青年眉间的火焰缓缓消失。

因着点燃大空火焰而变成灿金色的眼眸，也回到了原本的颜色。

宛若天际般的蓝色。

比无神皓的深一点。

比工藤新一的浅一点。

和莱恩的眸色一模一样。

但硬是要找个更加准确的形容的话。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加上那双眼中翻滚着的，至今仍是让朝仓千夏分辨不清的情绪，只能让她想起另一个，最早被称为圣子的家伙。

那就是弥赛亚在最初的那个星纪年，两人独处之际看向埋头做事的时候的赫莱尔时的眼睛里才会有的眼神。

赫莱尔不知道。

系统000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于现在她连那情绪是什么都知道了。

每当赫莱尔被坑了之后，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怀疑上弥赛亚。

却也会在对方拉长音道歉后原谅他。

但是这一回……

朝仓千夏伸手，沢田家康手中的魔剑瞬间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下一刻，看到那个察觉到她出现，一边露出笑容一边转身看来的弥赛亚后，她举剑，在米迦勒不可置信的眼中，刺穿了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