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自作自受(2 / 2)
王宏铭正在活动调县里,一听脑袋都大了,忙说:
“大姨,千万别再生是非了。金凤妹妹是当着众人赌的咒,你这一来把事又挑起,岂不又要来一场。这样还有个完吗?再说,事情弄得这样,姨父还能和木森同桌吃饭吗?”
徐贞女还想再求两句,妹妹说:“千怪万怪就是金娥这个祸害!连自己妹妹都要害,真是前世的孽障!”
徐贞女被妹妹说得哑口无言,民不与官斗,再说又是自家人造孽,只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回去了。
不过,金娥吸取了教训,不再来娘家搞七念三了。
真正让金娥吸取教训的是王富贵。
王富贵找到街上拖椽子的三家人,进门笑眯眯地说:
“张五哥,王七兄弟,我来给你们赔礼了!当初薛天健打我盈儿干爸有理,我不应该赶他出钱北。”
三家人不乐意了,张五说:“怎么这样说?你是主持公道!”
王七说:“富贵哥,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王富贵挺认真地说:“我看你们心里未必这样想。要不你们怎么不找薛天健要木料,反把我盈儿干爸的椽子拖回家来?”
三家人忙解释说:“富贵,这可是李阿三让我们拖的。”
“李阿三让拖的。他是个猪头,你们也不清楚吗?再说,李阿三真的诚心让你们拖椽子?他这边让你们拖椽子,那头又逼我盈儿干爸起屋。弄得我盈儿干爸左右不是,李阿三胳膊肘是弯的,向着金娥,把盈儿干爸赶出去,弄得鸡飞狗跳。一家不和不说,还和金娥告黑状,睁着眼睛说瞎话,让盈儿干爸‘吃冤枉’。这事可全让钱北街人看在眼里的。我盈儿干爸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冤有主,债有头。我让人看过了,你们要打的家具薛天健的屋里都有,该要的不要,反助恶欺善,帮金娥欺负盈儿干妈,替薛天健消灾解难。天下有这样理吗?如果你们真的想起屋,缺少椽子来找我。”
张五说:“王七,想想我们还真作了戆头!我儿子昨天还埋怨我,说队里人说我们是见金娥点火还去浇油!”
王七说:“正是,正是。富贵哥,谢谢你!我们是让猪头和金娥耍了,遇上林主任,千万帮我们解释几句!”
三家人当天就把椽子送了回去,与薛天康把话挑明,当初说好的工钱照付,木材没有了就用家具扺。薛天康没办法,到钱南找到薛支书。话没说完,薛支书就说:
“这是应该的。自作孽,不可活。薛家出了这么一对父子也够光彩了,赶紧把‘屁股’擦干净!够不够?不够,把屋卖了。”
薛天康气得差点吐血。
薛天康的保管员撤了,“透支款”交不上,口粮也压在队里。捱到过年边,徐贞女望着李金凤;李金凤摆出副不当家不探事的样,徐贞女也没说一句话。倒是蔡红玉帮了一把,队上红利没拿,还借给了薛天康五十元。
讨债的天天上门,家里过年的菜都不能买。突然一天,金娥上街操办年货起来。说是欠债全清了,还扯上一包布,给全家老小全作新衣,要鲜鲜亮亮地过年。金娥在晒谷坪,仰着脸说:
“破船也有三斤钉,薛家再不济,当年也是‘墙门人家’。不要隔着门缝,把人看扁了!”
多事的人说:“金娥是财神菩萨披烂袄,装穷。”
原来金娥有私房钱,说是藏在破夹袄里,还说有三五百块钱。
李阿三听说后,傻了。徐贞女越想越伤心,看男人满脸懊丧,只好把薛天康数落一番。
薛天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破夹袄是薛天健的,薛长寿“探狱”时,薛天健千咛万嘱让他拿回家来收好。讨债的天天上门,俩夫妇恨不能去抢信用社。突然想到破夹袄有玄机,薛天健好衣好料五六件,怎么就挂牵破夹袄?拆开,“苍天不饿死瞎家雀”。一切搞掂!
其实,这破夹袄可是薛天健的“逃命本”。
生意人吃百家饭,难免磕磕碰碰,薛天健生性风流,为防不测在这件破夹袄藏了笔“逃命钱”。这回倒救了哥嫂,只是,薛天健回来后,为此又扯出钱北街上“土改”时的一桩金佛悬案。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冬天里,北风凛冽,霜冻雪舞。烧酒瓶一开,嚼上羊肉,浑身热汗泌出。要该多舒适就有多舒适。酒足肉饱后,李新华往炉子上放上一锅羊肉清汤。王大明端来只脸盆,里面盛着羊血团和些作料。张大发说:
“小老大,这是城里人吃羊血的花样。丁慧丽从煎包店学来的。城里人真会享受,我们只知半血杂碎炖萝卜,他们把羊头、羊蹄焖乱,杂碎红烧,羊血冲汤喝,各有各味,生意好得大得了!丁慧丽,今天招呼小老大,可有拿出真本领来。”
丁慧丽冲林木森一笑,圆脸浮现红晕,杏仁眼渗透柔情。或许张大发所言有误导,眼波柔情似水,林木森心里被激荡旋起一阵旋涡。
丁慧丽取出姜块,切薄片,改成丝,再切粒。再将葱切成碎段,取团羊血,放手上,劈片、横竖几刀改成粒,放在碗里,放姜粒,舀上滚烫羊肉清汤,撒上葱,用勺一搅,双手端给林木森,细声柔气地说:
“小老大,尝尝,味不够,再加盐。”
羊血嫩滑、鲜美,果然别有风味。细想,的确有理,杀羊放血,水中有盐,凝固已经沸水氽过。同杂碎炖萝卜,羊血久煮干硬成渣。此时,饱食一顿红焖羊肉,口中味重,一碗清淡爽口羊血汤,便得人倍感舒畅。
林木森一声好,众人都急不可待地动起手来。
汤到宴止,人开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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