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力自保太平三郎夜筹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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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韦后致力于拉拢武家子弟,牵搭上武三思这条线之后更是逐步将这个决策落到实处、根深蒂固。
时今的武三思官拜司空、为宰相。安乐公主的驸马武崇训也由郡王升为亲王。
这还不算,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给予武家荣宠、给予女婿最直接的优待的同时,唐中宗下旨诏告天下,重提旧话,说起当初那场『逼』退武皇下位、轮转了乾坤天地的浩浩『荡』『荡』的好一场神龙政.变,道着,“在那场兴兵宫禁的政治革新里,深明大义的武家人亦在暗中助朕登位,只是诸位不知道罢了。故而时今给予该有褒赏,也委实是应该的,不是么?”
这已经无所谓去考证其真还是假,但真假却可以有一个评判的标准,就是皇帝怎么说。当今圣上金口玉言出的字句,谁人胆敢说是假的?皇帝怎么说、说什么,群臣百姓照单全收便也是了!
与中宗势力不断顺风顺水逐步扩大、如日中天相比起來,时今安国相王李旦、镇国太平公主这边儿就发生了最直接的影响。中宗的处境发生了急速的逆转,与他直接处在一个对立面儿的那些人也在逆转……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场看不见的血雨腥风正有条不紊的在虚空间如长蛇一般次第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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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在入夜之后,天地间这份被释放出的烈『性』似乎才做了一个浅显的收束。感觉沒有白日里那样燥热了,但周围开始圈圈点点的升腾起『潮』润的水汽,还是有些心闷胸胀。[]肆夜红楼170
太平抬手退了一干婢女,隔过一盏烛台涣散出的微微光影,凝眸似是含着一抹笑:“时今临淄王也是个大忙人儿,怎么有空登我这公主府的门?”抬手拈着夜光小壶满了一盏茶,客套的递到了隆基近前。
隆基却显然沒有过剩的心绪來同太平闲闲然调侃。她说的沒错,他这阵子以來一直都十分忙碌,忙着瞻前顾后谋划长远、忙着未雨绸缪参详日后。听太平这话里总觉含着一层别样意味,他不确定太平对于他跟婉儿之间所做那些事都知道多少,不过这也无妨,他不怕让她知道,毕竟他们此时此刻是处在同样一个阵营里的。
“好了,我來找你确实有事。”他敛了眉目稳稳心曲,又机谨的转目四顾,在确定处在绝对安全的空间之后,方把身子向她那边儿又微微探探,“时今局势,对我们不利。”落言一沉淀。
“哧。”太平菱指点着唇畔哂笑一声,她早明白隆基找她是要说些什么事情。黛眉一挑、明眸潋滟轻扫,“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亏你能说的出來!”被隆基踩着话尾巴斩断,“时今皇上的势力在不断稳固,而大唐整体时局又处在这样一个飘摇不定的节骨眼儿上。群狼环伺,随时都可能扑上來咬你一口!”声音不高,但落言透着坚韧,他极小心。
这些话、这些个大道理不用谁人來告诉她,太平心里未尝不明白,她明白的很!但这位公主就是这样的怪脾气,怎么举措全凭心情而定,此时此刻她选择了对隆基欲盖弥彰、揣着明白就是装糊涂:“皇上势力稳固那是好事,大唐举国便可安定。而本公主静心敛『性』过我的太平日子。”善睐的眸波水一样澄澈盈盈,“我不知道王爷你这话里透『露』着什么意思。”睫『毛』无风自动。
他不信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太平此时这话说的何其疏落、何其做作,这样的她让隆基心里很不好受,为这一份熟悉的疏离:“你错了。”但谈话还得继续下去,她要装糊涂他就偏生不能让她装糊涂,“别忘了你亦是那场政.变的功臣,且时今身居高位、势力颇深,被皇帝有朝一日的大清洗扫去那是迟早的事儿,你亦逃不了!”抑扬顿挫拿捏极好,声音同样不高,语气却控制的极恰当。又因这份沉淀下來的笃定,愈显出一番『逼』仄。
“笑话!”这话在太平听來不知怎的,莫名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她唇畔扯了一抹弧度,展眉轻笑,也将那心中真实意愿半有心半无意的流『露』了出來,“我不但是李家的公主、我亦是武家的媳『妇』。时今李武两家抱成一团一荣俱荣,这于我來说乃是好事,自然可以李武两边儿左右逢源,局势险恶又奈我何?”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早在武皇在时让她嫁给武攸暨时就已经滋生。那时的太平早早便料想到了日后一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必然大趋势,虽然沒能料到自己会处在时今这样一种境地,但她想的是无论李家还是武家哪一方光耀,她都可以用一种贴合的身份去投靠那一方,从而左右两边儿无论谁得势,她都是安全的,且是荣耀的。
这样一席话入在耳里、放在心里,隆基却只觉的何其无知!他抬目看向烛影里的太平,见她那一张花样的面孔染就了细微不安、还有一些强持的笃定。这一瞬心里就明白,她亦在忖度、亦不是真的十分笃定自己的境况:“呵。”隆基转目回來,敛目轻笑,“左右逢源?”墨眉微挑,即而那目光铮地重新定格在太平笼着雾影般看不真切的眼角眉梢,“正因你不仅是李家的女儿也是武家的媳『妇』,你才为两方都所不容!”语气陡地一狠,这词话透『露』着入骨的直白,比方才那些话都要尖利许多、锋芒锐利昭著,“李家会因你是武家媳『妇』而更为防范你、武家亦会因你是李家的公主而更为隔绝你……说什么左右逢源,到时候你莫被两方一起作弄死才是好事儿!”尾音沉沉一落。
太平双眸猛地一黑,就在隆基这直白尖锐的话音才落的同时,她感觉整个身子都甫然起了一晃就要栽倒一样!
他此刻说出的这些话,何尝不是她心里作弄辗转了经年累月的忖度与筹谋?只是她总在下意识避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或者说她不敢直面这之中一份最可能达成的阴霾……她的一生已经何其动『荡』支离,被包裹在锦绣盛世的华服之下的,是一副怎样千疮百孔的身体?她不愿自己每时每刻都还浸泡在关乎日后的担忧里,所以她总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