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投送与后勤(2 / 2)
多亏测绘队,在和平时期不动声色的完成了鄯州附近的测绘工作,所以这个沙盘除了方位,还有比较准确的海拔消息。高原作战,吐蕃之所以很难打,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那里的高海拔,坐镇主场的吐蕃人自带一个给敌人的debuff光环。古代人成为疬疫的高原反应。现在的文艺小清新,进藏就喘气都喘不上,打仗那就更不指望了……
薛仁贵伸手一指,就指出了两条交通要道。第一条,是从吐谷浑的都城伏俟城往西,沿着祁连山,从祁连山和阿尔金山的山口往北,就是大唐的沙洲(敦煌)。这条古老的道路又名羌中道。当初吐谷浑人从大东北出来闯荡,一路狂奔到宁夏,兰州,最后被隋唐赶到了现在青海湖西面的草原,也是迫不得已。
说道吐谷浑,这可是大有来头的家族。吐谷浑是创始者的名字,他姓慕容,也就是鲜卑四姓之一。鲜卑四大家,段,慕容,拓跋,宇文,也算是雄霸南北朝的势力。鲜卑和轩辕是兄弟部落,因为他们的来历都很相似,一个住在鲜卑山,一个住在轩辕山嘛。他们都是游牧民族,所以有马才能从大东北逃窜到青海湖。
在青海湖这里,他们很轻松就当上了当地土著的老大。为什么,因为这里的土著比较落后,倒不是说技术落后,应当说是组织能力,政治技术落后。吐蕃为毛兴起?就是发羌入藏,带去了新的文化,比如我们要服从一个绝对权力的老大,集中力量办大事了云云,本地土著毫无见识,分分钟就服从在发羌民族的胡罗卜加大棒政策之下。吐谷浑也是这样,他们轻松征服了当地土著白兰人,先是在沙洲的慕克川建立了总部(总帐),后来搬到青海湖的海西建立了自己的城池伏俟城。这两个地方,第一个就是在青海省海南州贵南县的穆格滩。因为这地从古至今就没几个汉人,地名都是音译来的,所以古籍中还有叫莫贺川的,就是后来薛仁贵打大非川之战的东南一百公里左右,跨国黄河就是了!当年还是小河流水,水草湿地,现在因为气候变化,变成了大沙滩。第二个地方,就是海西共和县铁卜加村内的伏俟城遗址,一个大土地基,东南长240米,西北宽200米,和同时期西域各个古城相比,规模差不多。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挨个看看,当然出了大土墩子啥也看不到就是了。
占据了祁连山南边的丝绸之路以后,吐谷浑也算混出了头,过上了此路不是我开,但是你还是要留下买路财的山大王的生活。顺带一说,这条路价值连城,并不止在它可以替代祁连山北的丝绸之路。青海湖南翻过山口,就有另外一条很牛逼的道路,这条路没丝绸之路那么有名,相当低调,不过对我大天朝却是意义非凡。这条路就叫做白兰道。慕容吐谷浑离开鲜卑山,改姓吐谷浑以后,他的儿子吐延在东晋年被羌族的头人不知道是争风吃醋还是因爱生恨,总之被捅死了。死前他抓住儿子叶延的手:“儿啊,别的随便,但是要占着白兰道,这可是一条财路啊!”没错,有了这条商路,收收买路菜,吐谷浑部落就一直会有大笔资金发展事业。这条路分为东西两段,西段从遥远的阿尔金山与塔里木盆地交叉处开始,这地儿古代是鄯善国的米兰城(今若羌),也算是老早的西伯利亚土著丁零人,高车人之流建立的一系列定居点,人类就是这样,四处流浪的时候战无不胜(活着给你看见的都是战无不胜,一旦输了你就永远看不到了),一旦定居过上农牧生活,就是谁来政府都行吧。米兰,楼兰,白兰。白兰和高加索方向过来的汉藏居民不同,他们是正经的西伯利亚白人,也许肤色特征没那么明显(都是晒成高原红加高原黑),但是眼睛,发色,吃喝习惯都能看出来。从米兰跨过阿尔金山,来到柴达木盆地,经过广大羌人游牧的草原,这一路还有都兰和乌兰,你说这些地名没点啥关系……
过来就是白兰草原了,也就是现今的龙羊峡水库这一片。白兰道的东段就是从穆格滩出发,沿着黄河上游方向经过泽库,河南县,若尔盖,松潘,就来到了神奇的四川。这条路有多牛逼呢,当年吐蕃军队为了给宗弃弄赞讨老婆,花了二十万大军来围松潘,也就是当时的松州之战。后来蒙古人还走过这条路,直接从草原杀进四川,进了云南,,灭了大理国,剪除了大宋的盟友。后来天朝太祖从大渡河,也是走了这条路,才从大渡河逃出生天,从青海走丝绸之路,才抵达了陕北。
这倒不是因为他牛逼了,因为这横断山脉地区就那么几条路,不走这条,难道走昌都跑到西藏当土皇帝去?人家都信佛的,二十年前还驱逐过汉人。。。
白兰道联通了富庶的四川和西域,重要性可想而知。大非川之战,正是为了打败吐蕃,重新夺回白兰道的控制权,这样才能保证四川和西域的安全。(顺带说一句,大地震中汶川县和映秀镇,正是在松潘县到成都平原的必经的山间道路上)
同理,为了打这场战争,大唐同样可以从沙洲(敦煌)和剑南(四川)同时向白兰道上投送兵力和后勤,这在古代确实很困难,因为军情瞬息万变,交通则是看天,补给在那天送到哪里,根本没有定数。但如果有了稍微靠谱一点的通信条件……
薛仁贵绝对不傻,论打仗带兵,恐怕比作者还要聪明不止一点。他一开头,就抛出了这样一个堪称宏大的战争计划。
“我先轻装骚扰吐蕃,诱使他们聚集主力,然后松州,沙洲,鄯州三处增兵,我们在大非川和莫格川周围设伏,把敌军一举击溃。这就是我的基本的战略思路。”</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