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懵懂情事(2 / 2)
芍药清楚里面里面的一些关窍,皱眉道:“小姐的师父答应了吗?”
脱下了没心没肺外衣的花著雨微带倦意地朝内室走去,“师父被他们合计灌醉,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若他明天醒来发现几杯酒让他损失如此多的银子,估计肠子都要悔青,做不得数的。”
芍药上前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小姐的师父不比寻常人,对小姐也是真心的关心,他绝对不会坐视小姐被送去那等地方而无动于衷,奴婢相信小姐师父的为人。”
花著雨摇摇头,“现在不要说这事了,给我打水来,我困了。”
琴儿赶紧去了。芍药知道她想清静,转身给她铺着床,道:“能把这么大的亏空都填补了,想必合府的人都喜得合不拢嘴。怪不得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二小姐的丫头借了三小姐的宫廷蜜脂去涂抹,恐怕是阴霾了多日的宅院内人人都觉得轻松万分,连二小姐都有心思涂脂抹粉了,明儿又不知要去哪里招蜂引蝶。”
花著雨心里一动,“你看到二姐的丫头找三姐借了宫廷蜜脂?”
芍药哼声道:“自然看到了,那丫头乐得好像她要嫁人了一样,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丫头称赞三小姐的两盒宫廷蜜脂擦在脸上肤质有多细嫩。以为别人都是聋子,那条路只有她们两人走一般。”
花著雨眉头一皱,有个念头急速自脑海掠过,如果花不缺三兄弟不断劝方篱笙喝酒的目的是希望他在酒醉的时候答应他们的要求,那么,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忽然想起何氏离开时的话,碧媛嫁到方家……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再是秦氏离去前若有似无的闺房秘话,说明那酒并非是喝下去醉了就没事的,难道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是月上中天时分,静夜如澜,方篱笙现在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吗?
她有些烦闷的站起来,铺完床的芍药以为她要喝茶,把已凉的茶壶提起道:“奴婢给小姐重新沏茶去。”
花著雨看着那茶壶,是官窑烧制的,瓷质极好,通身洁白,除了壶嘴有一小块难以察觉的破损,再无一丝瑕疵。这小块破损是前几天琴儿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的,因为不影响使用,便继续留着在用。可是毕竟已是残缺了,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若是当时用壶的人稍微注意一点,也不会让她每次看到茶壶的时候总注意那一点破损。
以物及人,方篱笙明知道花家对他有企图,酒量明明也不好,为什么还要对于别人的酒来者不拒?若是他连一点都看不出来,那便是他心智的缺陷,有此缺陷的人,当该要为他的愚蠢买单。
她将茶壶接在手里,随手朝窗外一扔,“这种破壶沏出来的茶我还是不要喝了,明儿买了新的茶壶再沏茶吧。”
芍药有些莫名,小姐平日并不是一个如此挑剔的人,今日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显得心烦意乱?
“姐姐也太会浪费了,我看这茶壶还好得很,不就是嘴儿有点破了么?待我明天把这截破了的嘴儿一起切了,就看不出任何瑕疵了。”冥欢竟然从窗口接住了那只茶壶,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花著雨一看他就来气,背转身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不是肚子疼么?”
冥欢把茶壶放到桌上,有些撒娇地把他的右臂伸到她的面前,“肚子不疼了,倒是我的胳膊上仍然又红又肿,还有些使不来力气,怕是又有什么异端,姐姐帮我看看嘛。”
芍药知道花著雨这时心情不好,只盼冥欢能哄得她开心,便是悄悄退了出去。
“是么?”看着他晶亮的眼眸,想到他极有可能的身份,花著雨觉得她还是应该静下心来问个明白。便坐下道:“真的很疼吗?白天又没听你说?”
冥欢把袖子挽起,“白天姐姐有事忙,我也不好打扰,便自己忍着了。”
花著雨抬起他的胳膊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有些红肿,若又不能受力的话,恐怕是经脉还没理顺。她伸手轻轻给按摩着。
“听说姐姐因为北冥王失踪而被退了婚事,还被人传言克夫,姐姐以后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冥欢歪着头看她。
花著雨耐着性子一笑,“我本来就不欲嫁什么北冥王,让我不嫁更好。”
“可是你因此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我就杀了北冥王,因为如果不是他要找什么八字纯阴的女子,我又怎么可能遭受此难呢?”
冥欢手心一颤,“如果北冥王是无心的呢?”
花著雨哼了一声,“无心又怎么样?难道就要放过他?你可知道为了那个北冥王我吃了多少苦?”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曾经以毒物自伤的那块还未完全掉痂的伤口,“看到了吧?这就是因为北冥王而受的伤。如果我不答应嫁北冥王,别人就会用各种刑罚来惩治我,这就是证据。”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黑痂,也能想象得到当初的狰狞,冥欢暗抽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去,“是谁如此狠心对姐姐?”
看到他满目都是浓浓的愧疚,花著雨终于心里大爽的笑了。
“不管是谁对我下手,总之都是北冥王的错。我人生如此悲惨,以后他也别想好过,哼哼,只要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他大卸八块,以解我心头之恨!”
冥欢叹了口气,收回手,放下袖子道:“好吧,与姐姐为敌的人就是与我冥欢为敌,以后见到了北冥王,我一定首先就帮姐姐出气,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供姐姐鞭策。”
他抬起头,露出一种孩童渴望赞许的表情看着她,一双清亮眼瞳似笑非笑。
花著雨心里微微震荡,面上却极力不露声色,只淡淡一笑道:“希望你说话算话,别到时候看到北冥王又吓得成了软脚虾。”
冥欢笑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花著雨没有躲,她的手是凉的,柔滑而冷。他轻轻握着,将手心的热量一点一点传递给她。
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执手相看,深深地凝视着彼此,给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终于,花著雨挣脱他的手,“如果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话,可以去睡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冥欢说到一半语气又恢复到正常,笑嘻嘻地,“不管怎么样,希望姐姐说的那句只要有一口粥也会分我一半的话还会有效。”
花著雨叹了一口气,她这般问,他都不肯说,就算他传递的是友善,但是人心难测,她会找个借口让他滚出她的院子的。
冥欢走后,她洗洗就睡了。
本来一天劳累,应该跟昨夜一样落枕就能睡着的,结果她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总浮些一些奇怪的场景。
既然如此不安心,她干脆一骨碌爬起来,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瓷瓶揣上,然后悄然开门出静婷苑。
夜,静悄悄地。
月光缓缓流泻,温柔似水。
在一排静寂的客房前,待那个值守的婆子鬼鬼祟祟离开后,一条纤细的身影马上轻手轻脚像狸猫一样悄然摸向那间檐下挂了风灯的屋子。不用说,此人正是忽发善心的花著雨。
屋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花著雨左右看了一下,迅速钻进屋内。屋内虽有月光从窗口流泻,里面的摆设大致能看清楚,为谨慎起见,还是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立即就看到脸色微红的方篱笙在闭目熟睡。帐子层层叠叠,却有半边撩起,他俊秀的脸面露在外面,漆黑的长发落在额间,浓密的长睫犹如两弯刷子,拉出两道扇形阴影。
也不知他此刻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花著雨摇了摇头,就这点本事还敢喝别人的酒,真是嫌命长了。如果她不是看在他多次救过她的份上,才懒得管他神志不清下的艳遇,还给他送醒酒药来。
她从瓷瓶里倒出一粒小指甲大小的药丸,奔到床边,一手捏住方篱笙的下颌,一手就把药丸往他嘴里塞。
然而任凭她如何塞,他就是牙关不松。她暗咒了一声,手指捏着药丸狠狠一按,方篱笙却忽然张开了嘴,一口将她的两根手指咬住。
她反复扯了几下都没扯脱,而静寂的屋门外,竟然听到隐约的脚步声,恐怕是欲行其好事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她再扯了扯,他的牙齿依旧,是狗变的吗?是不是现在睡梦中把她的手当猪蹄给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若是被人看见她在这里,又不知要传出什么古怪的传言来。
她左看右看,什么使得的遮蔽物都没有,一时实在不知该如何躲起来,简直要疯了。
情急之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爬上了床,翻过熟睡的人,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其实她这一钻进去就发现不妥,因为方篱笙的衣裳敞开许多,长发披在肩上,将锁骨半遮半掩,光洁的胸膛上的肌肤在朦胧烛光下硬是映出暧昧的光泽。不仅如此,鼻端还嗅到一股清幽的味道,淡淡的酒香带着另一种香气,好闻至极。由于手被咬住,她的一边脸颊不得不贴在他微微裸露出的一片胸膛上,简直让人面红耳赤。
再者,她这一莽撞钻进来,不说与他这么样贴着不像话,实际上若是别人进来,这死人仍咬着她的手指,她就根本无所遁形。所以说钻在这被窝里,分明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如此愚蠢之事,她不由懊恼地踹了方篱笙一脚,然后决定还是光明正大站出去,别人若是问她在这里干什么,她就说彻夜照顾酒醉的师父,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讲不讲去,反正她问心无愧。就是不知破坏了别人的好事,明天府里又会有怎样的大戏上演?
她甚至有些迫切想看到那些处心积虑的人被坏好事的丑恶神态,那一定会非常好看。
她暗笑着一掀被子,方发现被咬住的两根手指不知何时已被松开了,然而她还没好好想是怎么松开的,那厮竟然招呼也不打一个翻身就将手脚全搭在了她的身上,这还不甘心,好像抱小狗一样将她搂在怀里紧了紧,嘴里喃喃,“大黄……”
花著雨整个人僵住,然后怒目而瞪,搞突然袭击,大黄你个妹!
门外突然传来极低的说话声,“这位方公子极是有钱,瞧着人又长得是少见的俊美,怪不得老夫人愿意拿出价值不菲的好酒招待,如果凭一点酒就能钓到一个这样的金龟婿,就算陪上再多值钱的东西也值得,日后可都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可不是,我们刚才去通知人来的时候,你没看见二小姐还在擦脂抹粉?二夫人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嘘——别说了,我们现在只要等到二小姐来就可以下去领赏了,到时候我们可是促成这段姻缘的媒人,二夫人不会亏待我们的……”
两个人只顾在外面做美梦,居然也没发现屋子里点亮的蜡烛。花著雨急得直挣扎,可是方篱笙的手臂像铁箍,腿压在她腰眼上也是沉沉的,根本就让她无法动弹。反而换来他在她头顶的喃喃呓语,“大黄乖……别动,让我安静睡一会儿……”
说这么大声,要昭告天下吗?真的是要疯了。
果然,那两个站在门外的人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立即进来察看,“咦?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把蜡烛吹熄了,怎么又点了起来?”
“是你记错了吧?”
“……看来我得了健忘症。”
两个人的脚步又朝床边挪来,“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不是真的醉到不行?如果没有二小姐让他那个,他会不会真的难受得要命啊……”
“什么真不真啊?你我当年又不是没见识过百日香的厉害,七小姐的生母当年若不是被灌了百日香,以她那样的倾国倾城之色,岂会伦落到给我们老爷做平妻的地步?”
“嘘——叫你少说点,你偏要说,还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走吧,这位方公子睡得正熟,估计酒的烈性马上就要来了,二小姐也该来了……”
两个细碎的脚步声渐远,却让缩在方篱笙怀中的花著雨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百日香果然不仅后劲足,还有让人乱性的催情作用。而这两个人提到什么她的生母当年也是被灌了百日香才会做了花不缺的平妻是什么意思?有着倾国倾城之色,她的生母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她从未思索或者考虑过,总认为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已死的人没必要让她去奠记或者缅怀,可是今日方篱笙的被算计,忽然让她产生了想知道当年这具身体的生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悲情故事,才会伦落到成为花不缺平妻的地步?
可是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现在这么被困着肯定不是个办法,等会花碧媛过来,她又如何躲得过去?总不能两人这等模样叫人看个正着。
她狠狠地又踹了方篱笙一脚,心道刚才明明把那粒醒酒丸塞到了他嘴里,他为什么还不醒来?难道一定要等着被人x了?
或许被踢得疼了,方篱笙嘴里“啧”了一声,然后果然移开了他的手臂和大长腿,翻了个身,给平躺着了。
眼见机不可失,花著雨一骨碌就坐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跨过某人的身体……
“二小姐来了?人在里面正睡得香呢。”
这一声顿时吓得花著雨腿一软,整个趴在了方篱笙身上。
有人已经半推开门,“你们可要在外面守紧点,别让那些不长眼色的给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