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深思明去路 仗剑了前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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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长嘘一口气,回拳收势,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徐徐走向自己暂居的木屋。一个多月了,在伊居葫和易天行自己的精心调养下,易天行的伤势早已痊愈,若非前太子孟常端等人在来此的途中受阻、没能一见,易天行早就离开此地,前往巫族掌控的地界。易天行虽然对前朝没有好感,亦没有兴趣跟孟常端打交道,但是碍于傅垒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对傅垒的主子不顾而去,只得一面在原地等候,一面勤练武功,好在近日他的修为正处于突飞猛进的阶段,能够静心修炼,倒也心安,并不烦躁,这种恬淡无求的心境对他内功的精进也颇有补益之效。
易天行尚未见到木屋,便见翠环远远朝自己跑来,不禁眉头一皱。这丫头对他的态度极为恶劣,先前还勉强照顾,待易天行能自己行动以后,不但不再理会易天行的事情,偶然碰上,连头都不点一下。易天行虽然并不喜欢人服侍,但是如此明显的鄙夷不屑还是令他怒火中烧,若非等人,早就拂袖而去,免得与她见面。现在虽然不知所为何事,见到她终归不是很高兴。
翠环跑到易天行的面前,气喘吁吁地道:“太……太子……”
易天行心下恍然,打断道:“我道你什么事来见我,原来孟常端来了。”
翠环双目圆睁,惊惶地道:“你……你敢……”
易天行瞥了她一眼:“直呼孟常端的名字?哼,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罢不再理会翠环,身形一展,如箭一般向木屋方向激射而去。
眼见木屋在望,易天行忽觉不妥,立即收住脚步。前面木屋中,弥漫着惊人的气势,高手云集其中,而且并不友好。易天行既不离开,也不近前,立在木屋二十丈外静静等候,浑身真气激荡,蓄力待发。木屋内也没有人出来,双方就这样耗上了。
过了半晌,翠环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对易天行怒叱道:“大……大胆……见……见了太子……”
易天行冷冷地道:“先歇口气,当心被口水哽死。”
翠环闻言被气得直翻白眼,一手抚胸,一手指着易天行,说不出话来。
木屋中传来几声轻笑,接着一声怒喝:“大胆狂徒!”影随身至,一股凌厉劲气向易天行当头罩下。
易天行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退一倾,骤然出腿,挑向上方。碰的一声,拳腿相交,发出震耳暴鸣,来者身形一滞,落到地上,却是个背负巨剑的红衣剑客,年约二十,满脸愤容,落地也不说话,立刻拔剑出鞘,遥指易天行。
易天行适才与该人交手,已知他与孟飘雪同一路数,当是芙蓉剑派门下,再见他那巨大的剑型,不禁大笑道:“芙蓉剑法轻盈飘逸,兄台可以以如此重剑为之,真是奇才。”
那红衣剑客名叫呼延焘,其人天生神力,不惯使用轻飘的武器,所以好使重剑,不过这点丝毫没有影响其剑招的灵活,剑法甚是了得,人称赤芙剑客,在芙蓉剑派后辈高手中排名仅在孟飘雪之下,闻言亦是大笑:“呵呵,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奇才!”说罢手腕一翻,剑尖抖出一朵形如芙蓉的剑花,刺向易天行。
易天行见呼延焘能以笨重的大剑使出如此精妙细致的剑招,心中一凛,再不敢小觑此人,身体一转,顺势拔剑出鞘,一剑刺向芙蓉花心,铮的一声,两剑剑尖想击,呼延焘只觉手臂一麻,立时被震退三步,望着屹立如山的易天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心中震骇莫名:“这小子居然能以硬碰硬,把我击退!”
易天行手臂亦是一酸,不过随即真气流转、立时恢复如常,心中不禁暗自欣喜:“看来最近功力进步了不少,内力修为已经接近生生不息的境界了。”
木屋中的众人也大感惊讶,呼延焘的内功虽然不算特别雄浑,但是他天生蛮力,兼且借用重剑之威,除了芙蓉三老这样功力超卓的高手,在他们之中也只有殷填海敢跟他硬拼,想不到居然一招之间,便被易天行逼退,实在匪夷所思。木屋内的这群人之中,傅垒最熟悉易天行,见状亦是大感吃惊,完全想不到易天行伤势痊愈之后,功力不退反进,而且进步神速。
呼延焘正欲再行攻击,屋内已经传来一声低喝:“退下!”呼延焘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师叔命令,只得悻悻然退回木屋。
傅垒见立于孟常端身后的白发老人出言召回呼延焘之后,微闭的双目中精光激射,心中不由一凛,正要设法阻止。殷填海已然见猎心喜,大喝道:“好小子,真看不出来,居然能击退呼延焘!不要走,待老子来会会你!” 说罢将背后的巨灵钺拔在手中,跳出门外,怪叫一声,冲想易天行。
傅垒见那老者面上怒容一闪,目中精光即便逝去,知道此老不会跟小辈抢风头,心中方才放下一块大石。这老者名曰碎月老人,位列芙蓉三老,武功奇高,乃是孟飘雪的师父,为人最是护短暴躁,手底下甚是狠辣,如若他出手,易天行恐怕就有危险了。
殷填海冲至易天行身前,巨灵钺夹着滔天气浪直劈下去。易天行适才与呼延焘硬拼一记,信心大增,同时亦想知道自己功力的进境,当下也不闪躲,大喝一声,横剑一挡。
轰得一声,漫天尘土中,易天行飞身跃出战团,飘然落下,右手顺势挽了个剑花,已将手臂的酸麻不适驱除,接着长啸一声,身形已然冲进黄尘飞土之中,剑化银星,向殷填海撒去。殷填海踉踉跄跄地连退两步,正在回力,便觉前方剑光闪烁,当下不及思索,立即挥舞巨钺,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光幕,自己身形向后逸去。
易天行运剑如风,片刻间已经刺出不下百剑。剑钺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交接,殷填海手臂便是一震,百击之后,殷填海便感力不从心,手臂渐渐不听使唤,巨灵钺舞出的防御网亦随之渐趋崩溃。殷填海自知不敌,却不欲认输,心中只盼易天行也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罢战。谁知易天行望着殷填海散乱的抵御,只觉胜利在即,越战越勇,剑势不但不见衰竭,反而越来越猛烈,密如骤雨的剑光,顿时将殷填海的钺光吞噬在内。
木屋内一声暴喝,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已经透墙而出,立时将木屋绞得四分五裂,刀势破墙不竭,径自向易天行卷去。
易天行猛然醒觉,连忙抛下殷填海,飞身后跃。那道刀光如同有灵性一般,在空中一转,朝易天行追击而至,易天行躲避不及,大喝一声,挥剑迎击。刀剑甫一接触,易天行便像触电一般,弹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刀光敛处,一个身着铁铠的将军现出身来。一旁观战的翠环顿时鼓掌欢呼:“打得好!还是汤柱国厉害!”
易天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手臂这才传来阵阵酸麻,几乎不能持剑,心中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境,并非是因为汤禺那一刀特别强劲,而是适才攻击殷填海时用力过度所致,不禁暗自骂道:“操,刚才不该穷追猛打、竭尽全力的。”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凛,背后冷飕飕的一阵冷汗:“我刚才怎么了?完全被胜利的期盼所吸引,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接着又想起汪芒镇一役,自己也有段时间失去理智、全凭本能反应作战,心中更是一阵惶恐。
汤禺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面对自己这样的强敌,竟然神思飞逸、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见易天行呆愣愣的样子,心中一阵后悔:“糟糕,别真把他伤了。”心念到处,将手中名震蜀州的银龙刀一收,朝易天行走了过去。
此时站在傅垒前面的一个白发老?忽然道:“傅垒,真的是你救他回来的?”
傅垒听出老?言中之意,苦笑道:“是。”
老?皱了皱眉头:“此人如此了得,当非一勇蛮夫,当日在汪芒镇,他以一人之力,抵挡郁关林公苑及其手下二百余名兵将郁关,为何死战不走?”
傅垒垂首道:“晚辈不知。”接着补充一句:“当时他没有现在厉害,要逃跑恐怕亦非易事。”
老?奇道:“你是易天行重创初愈,功力却不退反进?”
傅垒点头道:“是。”
孟常端目光扫向伊居葫:“伊老真是妙手回春啊,呵呵。”
伊居葫老脸一红:“回禀太子殿下,用药基本是易公子自己在开方子,老朽只是提供点药材。”
孟常端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却不言语,只在心中不住盘算。那老?却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呵呵。”
忽然一声巨响,将众人目光引回屋外,只见易天行一手抚胸,一手插剑于地,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汤禺立在易天行身前十余丈外,胸前铠甲隐隐现出一个掌印,面色惨白。原来汤禺走至易天行身外丈许远近时,易天行猛然从沉思中惊觉,也不及细想,运足全身功力,一记铁血神掌击了过去。身为易天行老师之一的磨镜老人出身神州名门,铁血神掌便是他门中绝学,刚猛绝伦,只是他那门派的武学俱都至刚至猛,所耗真气甚巨,易天行虽然得承磨镜老人倾囊所授,因为功力不济,向来不敢轻用,汤禺一时大意,立时中掌,闷哼一声,被震出十余丈外,幸而他身着蜀州著名的护身宝甲――黑铠甲,功力又在易天行之上,虽然猝不及防、惨被易天行全力击中,却也受伤不重,只是觉得胸口发闷,心脏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任凭自己怎么控制,也无法平静下来。易天行用力过度,亦不好受,若非借力支持,早就跌倒在地。
碎月老人双目一睁,目光如电般射向易天行。易天行立时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袭上心头,知道此人功力奇高,自己绝不能敌,心中不由大骇。此时孟常端张口道:“好了,大家想见识的都见识了,还不给易公子看座。”
红玉连忙搬来一把椅子,然后扶着易天行就座。在孟常端的示意下,屋中诸人也都坐下。汤禺推开前来搀扶的翠环,走了回来,一言不发的坐在孟常端身旁。
待众人坐定,红玉便将孟常端等人向易天行一一介绍,除了六皇子孟常阙、七公主孟蓉和彩芙剑客犬娑玲、侍卫统领张立身,芙蓉王朝的残余骨干已经全部抵达,易天行听在耳里,也不招呼,最多点一下头,表示已经听到,他漠然的神态登时将孟飘雪等人激怒。孟飘雪当即站起,怒道:“放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易天行冷冷地道:“你都说不跪了,我听你的。”
孟飘雪脸胀得通红,手按剑柄,便欲发作。孟常端见状,将手一挥,止住孟飘雪的行动,将眼睛瞟向练明德。
练明德立时会意,来到易天行身前,微笑着道:“我等久仰易公子盛名,习武之人,难免一时技痒,切磋一下,希望易公子不要介意。”
易天行心中冷笑:“切磋?试探老子有多大利用价值吧!”他自幼熟读史书,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故事,对皇帝之流从不信任,也不想与他们打交道,所以几乎不假思索地考虑着:“妈的,如果跟他们翻脸怎么办?”他一面调息归元,一面冷眼察看众人的情况。现在业已察觉出芙蓉三老武功极高,自己绝非其敌;其余诸人,多与自己相若,仅汤禺、杜文珏要比自己高上一筹,自恃以一对一,自己要逃脱其追捕,倒也不难,不过这些人如果一起围捕自己,便情况堪忧了。
易天行心中只顾暗自盘算,顿时忘记了回练明德的话,木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练明德讪讪的立在那里,甚是难堪。
易天行心念飞转,终于拿定主意,笑着道:“小意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倒是我适才慌乱间一时失手,汤柱国不要介意才是。”
汤禺虽然气在心头,不过亦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当下连忙绽出笑颜:“易公子年少英雄,本将军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呵呵!”
孟常端见状,微微一笑:“易公子与汤柱国俱是当世豪杰,才能固然出众,胸襟更是不凡。你们能不计前嫌,真是国家之幸。”
易天行只觉浑身发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岔开道:“太子殿下屈尊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孟常端大笑道:“自然是为了易公子你!”
易天行装出愕然之状:“我?!”
傅垒插嘴道:“是阿,太子殿下礼贤下士,最尊敬有才能的人。”
易天行心中冷笑:“表面上虚词尊敬一下,就要人为他卖命,这生意倒也不错。”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太子能看得起我这样的草民,实在荣幸之至。”
孟常端虽觉易天行态度冷淡,心中不快,但是自见易天行身手,便已立定网罗之心,当下故作理解之态:“易公子至性至情,不擅交际,可谓真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