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防决堤(2 / 2)
徐夕敏有些心酸地看着方玉炎,她觉得这些折磨已经足以抵消方玉炎犯下的那次错误了,可是为什么会弄到了这番田地?徐夕敏轻轻扳起方玉炎的身子死死地盯着他看道:“我问你,那个一脸无畏的少年方玉炎到哪里去了?他是什么时候死在这个牢狱里的?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个人又该叫什么?他是叫‘胆小鬼’,还是‘怕死鬼’?你害怕你就哭出来,你那么怕死为什么就不哭出来?你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地哭得泪水都干了?你这个窝囊废……”
此时却听到门边的莽汉哇得哭出了声,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到牢里死死地抱住方玉炎的身子,他的眼泪热滚滚地流淌出来滴在方玉炎的头发上,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冲破了牢房,徐夕敏也不禁被感染地涌出了泪水,方玉炎死死地攥着拳头,拼命地咬着嘴唇,他确实是吓坏了,可是现在他的心需要坚强,于是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一滴泪来。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想去看这个世界。
徐夕敏知道方玉炎已经被自己的话感化到了,于是她便抽泣着加紧攻势道:“方玉炎,不到最后一刻就别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才对得起你自己,才对得起那些关心和爱你的人!你要记住,想活着,就别怕死!”
“想活着,就别怕死!”方玉炎将徐夕敏的话深深地印在心里,这一刻那个无畏的方玉炎又回来了,方玉炎明显感觉到内心强大起来,他慢慢拍了拍莽汉的背,缓缓地站了起来,接着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徐夕敏一眼,慢慢地说道:“之前对不起你!现在谢谢你!”说完方玉炎便走到已经冷掉的饭菜面前狼吞虎咽起来,莽汉也不由地被突然转变的方玉炎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几日未进饭食的方玉炎咧开嘴大笑了起来,接着方玉炎吭吭地噎住了,莽汉只急得四周打着转,徐夕敏没好气地喝斥道:“混莽汉,光知道乱走,你去打些水来呀!”
方玉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出来,他看着徐夕敏眼中充满了感激,莽汉递上水后他咕咚咕咚地咽下后,才不好意思地如同自语一样的说道:“噎得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徐夕敏会心地笑了,他知道方玉炎同她一样放下了,就算面对死亡方玉炎也将不再顾忌。至少他会用心地活过这最后的几天时光。
方玉炎吃饱喝足后,便不顾两人走到角落里呼呼地倒头大睡起来,莽汉和徐夕敏看到方玉炎想开了,既为他感到高兴,又替他感到难过,高兴的是他不用带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人世,难过的是这样一个大好少年就这样的要送掉生命。
方玉炎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玉炎这些日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于是他便向莽汉询问比试的日子,莽汉不愿再让方玉炎想这些事情,只是支吾着不愿回答,直到方玉炎好说歹说莽汉才告知离比试的日子只有三天时间了,方玉炎默默地念道:“三天!三天!”便走到了牢房的角落中去,莽汉以为方玉炎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方玉炎,好在方玉炎念叨了一会儿便坐在杂草上翻出那本手册来继续专注地参悟起来。
睡到半夜里莽汉竟然被方玉炎地呼喊声惊叫了起来,他不禁担心地披了衣服走过来,却看到方玉炎身周风速急动,那团光纹变得浓重起来,莽汉不敢打扰便倚在一边继续看着,方玉炎慢慢将幻术停了下来,开始轻声地分析道:“结界之盾不够均匀,恐怕只挡得下两三成的力度,这样恐怕凶多吉少,而且由于幻力不纯,每一次结界之盾结印时必须彻底地释放炎力,因此只能全力结出一次炎盾,这样却只能抵得住两三成的攻击之力,第二次就必须用身体抵抗了,而且第一次便是九死一生,第二击恐怕不灰飞烟灭才怪,更何况还有第三击,方玉炎呀!方玉炎!你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来,你就要远离这个世界了!哪怕只是能迎下这第一击也好,也算不枉我这些时日的修习,至少也死得值些!但是徐达的功力太过威猛,恐怕我方玉炎一击便陨,也谈不上死得轰轰烈烈了!罢了,只要上了场不哆嗦,不叩头求饶就算赢了!死又何惧!哦,对了,我还有一段演说呢,不如趁现在把这段演说排练一下!”方玉炎这样说着,果然放弃了修炼开始将精力倾注到演说之中,莽汉尽管焦急却也无能为力,他却不知,方玉炎本身幻力太弱,施过全力祭下一次结界之盾后便再也无法施展幻术,只有待很长的周期恢复后才能再次结出炎力,那是方玉炎孤注一掷地倾尽全身的幻力想要抵抗住徐达的第一记攻击,方玉炎当然想过躲避开徐达的所有攻击,但是他清晰的明白徐达的幻术是多么的精湛,那是任何角度都不可能偏漏的炎力,是方玉炎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可能避开的至上炎术。因此他只求可以抵下这第一次攻击,哪怕只有这一次,也算是对他的极大安慰,于是他修炼的时候亦是一次倾尽全部幻力,因此每一次修习过后,必须过上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可以再次修习,于是这段时间便成了方玉炎喃喃自语的时间,也成了他筹备演说之辞的好时段。
此时的方玉炎惜觉如金,他一旦有了目标便去付诸努力,而当他的目标定得越低,他的成效就会越高,这些日子里他对于结界之盾的施展愈加成熟起来,而且那种稀薄的斑影也渐渐被他的幻力涂得均匀起来,这样他的结界之盾便愈加的圆润,以方玉炎的天资这恐怕是一些拥有强大幻力的人也达不到的境界,只是因为方玉炎的本身幻力纯属自我觉醒,并未经过后天的修炼,这样就使得他本身的炎力不够精纯。这样是绝然无法同徐达那强大幻力所抗衡的,方玉炎也清楚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方玉炎也明白既然有三招的机会,徐达便不可能在第一击时便使出全力,因为就算只是徐达的两三成的炎力亦是可以使方玉炎当场就戮,方玉炎的第一击便会借着徐达对自身幻力的自信以及对方玉炎的轻视以求成功,至于第二击、第三击方玉炎唯一的生路便是争取时间,好在方玉炎已经看开,只要迎得下这第一击方玉炎便不虚此次修行,于是方玉炎更加加紧地研习起来。
方玉炎一旦入了结界之盾的门,便水到渠成般的将这门奇力有效的幻术掌握精通,唯一遗憾的是蛮荒之地的族人个个身体健硕且天生的幻力奇强,因此这样简单有效的防御对于他们来说是如鱼得水,既不用多么大的悟性去领悟心法身术,身体里又有源源不绝的幻力来作为补给,于是这种对于他们既简单又实用的幻术便被延传下来。而对于方玉炎可怜的幻力来说,这种穷尽自身的幻术实在是太多不符,本来李尔的心法和口诀都是上乘之功,但都是要经过自身长期不懈地修习才能见效的幻术和防御术,因此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便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蛮荒之地的奇效幻术带给了方玉炎丝丝的希望,尽管是殊死一博却也不妨一试。
方玉炎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套幻术的精髓,至于自身的幻力那是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他唯一可以改变的便是临阵的随机应用,一旦他把握不好徐达的施术以及自身结印的时机,便是将大大的空隙留给对方,那样无异于将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交给了徐达,那是更快加速了自己的死亡。接着方玉炎开始更加倾力于计算自己结盾的时间和误差,并开始考虑自己幻力的持续时间以及重新唤醒的时间,方玉炎力图这一切计算的精确无误,然后他便开始由自己的理解去想像徐达幻术发出的瞬间之感,因为徐达的祭印时间可以说是瞬间的,而且那种无可捉摸的幻力瞬击对于方玉炎来说简直是呼吸间的事情,这无疑更增加了方玉炎提前防御的难度。但是方玉炎只得拼力一试,这是方玉炎的唯一途径,也是他离开人世为自己身体和生命做得最后努力和贡献,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它做好。
时间转瞬即逝,明天便是比试的日子了,这一天莽汉已经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了,方玉炎试着和他打趣他也是无动于衷,方玉炎停下了所有的修习,他需要养精蓄锐,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于是他让莽汉持了快刀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削短,虽是参差不齐,却也好过之初那野人一般的披头散发。
晚上方玉炎再次失眠了,他想起了自己村子里的伙伴,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想起了李尔,想起了莽汉,甚至想起了徐夕敏,这些在他生命中里轻重不一的人物,他不再难过,不再害怕,他只求明日的自己像现在一般的冷静,只求痛痛快快地离开人世。
第二天,方玉炎早早地便起来了,他慢慢享受地吃完了早餐,然后将身上的心法手册交给了莽汉托他将手册还给李尔,然后他便随着前来押送的武士大步地走出了牢房。这时的他像个高贵的战士一般,身后两个押送的人反而像是守护他的卫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