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姻缘天定（2）（2 / 2）

“你没有错！不必自责！”湘竹喘着气，身体很虚弱，惭愧道：“是为夫不好，不能养家糊口，是个笨蛋，只会读佛经，整天说修行，不顾生计，让你跟着我受苦，我真不是好丈夫！”

采莲又放心下来，躺在他怀中，体贴道：“你能及时醒悟，也未晚，不过你要生病了，我天天喂你喝药汤，也心甘情愿，我只要有一口气，都会为你留着，你要死去，我跟着死去。”

湘竹发呆，难过道：“为何，从一而终？”

采莲摇头道：“我不管什么从一而终，你是我丈夫，我一生能有几个丈夫，有一个，我就珍惜到底，别的丈夫未必有你好呢！不过我不喜欢你痴迷佛经，我常听你念叨入神，真的很害怕你会出家，也不觉得那些有什么用，你要考功名，我还是会支持你，可是别读佛经了。”

“唉……”湘竹长叹，看着妻子要求的眼神，只好敷衍道：“以后再说此事吧，我现在气力也无，还是多喝喝药汤，增长精力。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养家糊口，这都做不到，我读佛经救世，岂不全是虚话，老婆都不养的人，哪配说救世！”

采莲才安稳，偎依在他怀里，笑道：“一场大病，让你清醒，总算上天对我们夫妻不薄。我们这样恩爱，真是世上少见，但愿……一辈子都是这样吧！”

湘竹一手抱着妻子，另一只手就想抱着小蝶，两个都是自己的心肝，如何能断掉。他心里的那口气又涌上来，忍不住想叫：“小蝶……”看着妻子的脸盯着他，只好转移去吻她，轻轻说：“嗯，一辈子都这样恩爱！贫贱夫妻百日恩！”

“那我一辈子陪你到老！”采莲不知丈夫心思，一味自信，已将他重新揽回怀中，“我为你生个儿子，叫我娘亲，叫你爹，好不好？”

“嗯，好啊！生多少个都可以，叫你娘亲，叫我爹……”他说着，声音飘忽，心思又想到小蝶，看见妻子在旁，也好像是小蝶看着自己，深情款款，就不住吻她道：“我爱，我爱，我要你陪我一辈子，和我到老！不准离开，不准离开！”

“你的那个‘我爱’是我吗？”采莲撒娇问道，感觉此时缠绵才真正像个女人，受丈夫重视。

“呃……嗯。”湘竹不知如何回答，又陷入茫然中，忽然想起海中贝壳，就到怀中去掏，果然摸出一个蚌壳，里面有送子观音像，就送给妻子。采莲接过，异常喜欢，用针线穿入壳身，系戴在脖颈上，置于衣内，日日祈祷早生贵子。

“小蝶……”湘竹心里暗自念念叨叨，魂不守舍，几乎流泪吐血，不久又昏沉过去了。自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恍惚一切都似曾存在，又烟消云散。

“夫人，您是要买白糖啊，还是红糖啊？”店铺里卖砂糖的问采莲。她混买了一些，提去月老祠中，作为贡礼倒入庙祠案台上的罐子里。

“月老，民女采莲来拜访，既为还愿，也为来问一句话，这姻缘是天定的，还是人定的？如果是天定的，请求上天不要让我们夫妻分开，如果是人定的，也请求月老不要让任何人来拆散我们的婚姻。民女宁愿安贫，也不愿有谁夺走自己的丈夫……”采莲对月老拜祷。

塑像里月老捋着胡须，眨巴眼睛，叹息：“我这月老，只管让人结成连理，不管婚姻如何经营，否则岂不是多管闲事，世间哪有那么多闲事归我管，管得多，责任也大，痛苦也多。”

采莲走后，塑像后便拱出一只小老鼠，爬进罐子里偷糖吃，月老笑怒道：“你这姻缘鼠，又来偷糖吃哪，我的贡品都是被你吃完的。是白糖好吃啊，还是红糖好吃啊……”

姻缘鼠咀嚼生吞，吱吱尖叫：“都好吃，都是一样的……”月老慨叹道：“连你都知道，无论白糖红糖都好吃，何况凡人……难怪我会白头白须，这插手人间情事，可是个费神的差事。”祠中既充满喜气，也回荡着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