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比赋(2 / 2)
马愉恭敬的道:“弟子是山东临朐人,还未取得任何功名。”
“连童生也不是?还是江北人?”宋国不屑神色愈浓,江南士林看不起江北士林有些年了,何况还是个白丁孩子。
当下不再废话,即使对手无足轻重,宋国也没打算随便应付,毕竟这里是国子监,为了来年科举也要倾尽全力,博得名声,等考中进士金殿面圣时,好名声往往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明朝状元榜眼探花是要由皇帝钦点,刨去各种因素,比如名字取得不好,长得不符合口味,字写的很差等等。故此帝王的个人倾向非常重要,才华相当的两个人,一个素来喜欢的才子,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取谁不言而喻了。
“五色云赋。”宋国在心里揣摩着腹稿,众目睽睽之下只能一次完成,而且要尽可能的快。
类似作赋这种说简单也简单,说最难也最难的文章,一两千字耗费一两个时辰已经是很不简单了。晋代大儒6机在“文赋”里曾说过,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也就是说,诗是用来抒主观感情的,要写的华丽细腻;赋则是用来描写客观事物的,要写得爽朗而通畅。
赋最早出现在诸子散文中,叫“短赋”,代表人物是屈原。汉代正式确立了赋的体例,叫做“辞赋”;魏晋之后,日益向骈文方向展,叫做“骈赋”;唐代又由骈体转为律体,叫做“律赋”;宋代则成为了散文形式,称为“文赋”。
到了明朝。大体和宋代一脉相承,但又多多少少受到八股文的影响,趋于严谨工整的律赋,而许多读书人不愿受到拘束,因此把无拘无束的元代小说体裁更加扬光大,倾向于讲故事而不是卖弄文采,赋介于诗和文之间。
清人刘熙载说:“赋别于诗者,诗辞情少而声情多,赋声情少而辞情多。”,所以诗大多为情而造文。赋则常常为了文而造情。诗以抒情感为重,赋则以叙事状物为主。
寻思了半天,宋国迟迟没有下笔,先偷眼瞧瞧对方如何,却见马愉一支笔如兔起鹄落,忽疾忽徐,欣然而写,全无停搁苦思之态。目不及瞬,早已有十数行下矣。
大惊的宋国着急了。再拈笔时可惜已经心先乱急,哪里还有什么奇思妙想?只得据题平铺了。如此急急忙忙的书写,尚铺不到半篇,这边马愉已经做完了。
所有人全都惊呼。简直太神奇了,一篇赋竟然行云流水一口气不歇的做完,,这般才华绝非等闲。
此时七位大儒见马愉一小孩子挥洒如此。俱忘了考较妒忌之心,反叹赏以为奇,纷纷走过来围观。
徐灏见状叹道:“有其师就有其徒。曾啓一口气两万字,他徒弟一口气两千字。
粤自女蜗氏炼五色石以补天,而青、黄、赤、白、黑之气遂蕴酿于太虚中。而或有或无,或潜或见,或红抹霞天,或碧涂霄汉,或墨浓密雨,或青散轻烟,或赤建城标,或紫浮牛背,从未聚五为一,见色于天。矧云也者,气为体,白为容,薄不足以受彩,浮不足以生华,而忽于焉种种备之,此希遘于古,而罕见于今者也。
惟夫时际昌明,圣天子在位,备中和之德,禀昭朗之灵,行齐五礼,声合五音,政成五美,轮立五常。出坎向离,范金白、木青、水黑、火红、土黄之五行于一身;而后天人交感,上气下垂、下气上升,故五色征于云,而祯祥见于天下。猗欤盛哉!仰而观之,山龙火藻,呈天衣之灿烂;
虚而拟之,镂金嵌玉,服周冕之辉煌。绮南丽北,彩凤垂蔽天之翼;艳高冶下,龙女散漫空之花。耀自天河,不殊江汉;出之帝杼,何有七襄?不线不针,陰阳刺乾坤之绣;非毫非楮,烟霞绘天地之图。浓淡合宜,青丹相配,缥缈若美人临镜,姿态横生;飞扬如龙战于野,玄黄百出。如旌如旆,如轮如盖,六龙御天上之銮舆;为楼为阁,为城为市,五彩吐空中之蜃气。
众人才看起句,便惊讶的道:“这一起句便奇特惊人矣。”再读到彩凤垂蔽天之翼,阴阳刺乾坤之绣等句,已然是赞不绝口了。
颜贵叹道:“小小年纪,称得上天生奇才。”
正品评着呢,宋国气急败坏的走过来,问道:“你师承何人?”
马愉老老实实的道:“小时候在族学读书,去年拜在西墅先生门下。”
“西墅公?”宋国好似见到了宝贝一样,愤怒的道:“诸公可都听见了,此人是人如泉涌的曾子棨学生,洪熙二年的状元,难怪一篇五色云赋做的如此迅捷淋漓,敢情是曾啓的文章。”
马愉脸色涨的通红,说道:“这不是恩师的作品,是我自己所作。”
“你的作品?”宋国面带讥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做出如此意境的文章?”
诸公沉吟不语,天底下不是没有神童,而且属金陵最多,可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即使亲眼目睹也不能不令人生疑,想弟子背诵了先生的文章,跑来显摆也是有的,是以大多相信了宋国。
附近的徐湖等人有些不平,可他们和马愉并不熟悉,不能挺身而出。徐烨急道:“爹,你快去作证呀。”
徐灏笑道:“傻儿子,真金不怕火炼,你马家哥哥要是有才,继续试一试不就见真章了?弄虚作假的话,爹过去有什么用?自取其辱罢了。”
宋国气马愉抢了他的光彩,虽说是弄虚作假,但自己败在一个顽童手下,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冷笑道:“来人,把他送交国子监,记下姓名籍贯,至少十年之内不许考取功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