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咱也做鞑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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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溯四五天;地点的镜头,飞越到大周邢州与辽国瀛洲边境。
五代十国时候,乃至整个北宋时期,黄河下游入海段的河道比后世的黄河要北移不少——因为汉人政权一直很重视黄河的治理,哪怕黄河因为泥沙淤积河床渐渐成为悬河,依然会筑高堤防以封堵为主。直到后来北宋灭亡,金国统治黄河流域期间,才发生了一次超大规模的决堤改到、也就是著名的黄河夺淮入海事件。那次事件使淮河失去了入海口,也让黄河的下游段永久性南移了许多,并且在淮河下游流域形成了洪泽湖这个淮河无法入海后形成的超大堰塞湖。
远话不说,单说如今的黄河河道走向,乃是在后世河北沧州以北地界才注入渤海的。当然,河北沧州这个地名如今还不存在——那地方如今的名字叫莫州,属于辽国治下,正是后晋时儿皇帝割让给契丹的燕云十六州之一。从莫州溯流而上,则是瀛洲、邢州等处,分别相当于后世河北省的衡水(河间)、邢台,瀛洲是辽国东段领土的最南端,同样属于燕云十六州之一。而对面邻接的邢州则是后周地界,也是周军对抗北朝的最前沿。北面行营招讨使慕容延钊的大营就设在邢州城内。
再闲话一句,莫州就处在黄河入海口,如果海船从海上来,只要一伸腿就到,而瀛洲距离黄河入海口也不过两百里距离、邢州距离黄河入海口四百里。如果有经过水线面阻力优化的车轮舸快船运送、并且季风顺当足以帆桨并用的话,一昼夜行两百多里也是稀松平常——
黄河下游是出了名的悬河,所以落差极小、水流缓慢,逆水行舟并不比顺水多费多少力;而且冬季的蒙古高原下降风从西北而来,对于从黄河入海口向邢州的河段正好形成斜后方60度角的侧风。一切看来,如果有人从莫州突入黄河,甚至可以比骑兵更快行进。毕竟在蒙古崛起、普遍采用一人三马的配置之前,骑兵机动也是要休息马力、扎营睡觉的,而舟船如果熟悉水文情况、而且有备用的牵动桨轮牲畜的话,昼夜赶路也是很容易做到的。
如今这个年代,辽人占领燕云十六州不过二十年出头,南方辽人的汉化还不严重。加上西边的山西有小弟北汉可以与辽国进行物资贸易,南方的南唐、吴越也经常会有和辽国进行易货的举动——当然,南唐的商船在最近的七八年里就已经绝迹了,如今剩下的跨海贸易商船绝大多数都是吴越国的,少数是高丽人的——所以辽国和大周之间的边贸榷场绝对没有北宋檀渊之盟后那么繁盛,毕竟辽国和周一直是敌对关系。
没有边贸的支持,只剩下打草谷的厮杀,边境地带自然不会太繁荣。从瀛洲城往西、邢州城往东除了巡哨边军之外,少有人迹活动。周朝这边的平民百姓纵然不肯跑的,也都被打草谷祸害得够了。
……
一支十来艘商船组成的船队,从莫州地界以高丽行商身份的掩护突入突入黄河后,一天多的时间居然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盘查。唯一一次遇到一队大队的辽国骑兵巡哨,也是刚过瀛洲城地界的时候。最后靠着易了几百石粗盐、茶叶就过关了。当然,贸易的时候船队肯定是不会全部靠岸的,价钱也几乎是成本出手半卖半送。契丹人也没有劫掠高丽人的习惯,也没有水军,有人给买路财自然是以放水养鱼政策为主。何况临近年关,武备松弛,契丹人的骑军素来没有军饷,寒冬腊月又没得打草谷,正是苦不堪言,有一注买卖送来,谁去多事儿。
毕竟契丹人的军力是丝毫没有制海权或者制河权的概念的——周人还需要防着契丹铁骑渡河南下劫掠、机动作战;而契丹人是绝对不怕周人渡河北上的,你周人肯渡河,契丹人还巴不得你上岸来,好让契丹铁骑一锅端了呢。你要是打河上过,那是绝对没人来阻拦你的。
不过,如果说仅仅是瀛洲的契丹人松弛放羊那也就罢了——那属于正常现象。但是都快到了邢州地界,周军居然也如此松弛,那就着实不正常了。靠近辽国边境的二三十里纵深内一队夜不收也没看到,连村镇据点楼橹都没找见或者干脆空空如也,很显然连兵部职方司的探子也藏不住。一切的一切,都不像一个应该戒备森严的边防重镇。
算算时间,如今正是腊月三十日夜。顾长风站在一艘货船的船头,往着西南方,似乎想要望穿夜幕,看清二三十里外的邢州城。在他心中,至今还有几丝不真实感。
半个月前他出发的时候,大王钱惟昱交代他要踩好时间点,最好腊月二十九甚至更晚才赶到瀛洲、邢州地界。随后趁着周军戒备松弛的那一两天空档弃船登岸、寻机直扑邢州制造事端。而且大王对于“腊月最后几天乃至新年初一初二,慕容延钊一定会有一段时间放松对北朝的戒备,甚至自导自演一场北朝入寇的假戏”这个论断说得言之凿凿。